他就这样，坐在她的旁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守了她一夜。
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温柠在一片朦胧的晨光中，睁开眼，发现他正站在屋里的窗户前。
霍牧之手上端着一杯酒，听见声响，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过身来，走到她的面前，仍旧替她掖了掖她身上盖着的被子，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地问，“你终于睡醒了？”
两个人的关系摆明了之后，温柠实在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方式和他相处。
他问，她就回答，“嗯。我醒了。”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到了如此的境地，但是依旧像以往一样，经常心有灵犀地在同一时间说出同样的话来。
“你先……”
“你先……”
两人再次说出同样的话，温柠和霍牧之两人，双双都把头转到了一边。
“你昨晚没有吃多少东西，回来又睡了一夜，一定饿了，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为了避免两人这样呆着，继续尴尬下去，霍牧之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他脚步刚走到门口，温柠转过头来，看到他离开的背影，不免一阵神伤，“你……是不是在屋里守了我一夜？”
看见他疲惫的神色，不问，其实她也知道。
“我饿了，我会自己下楼找东西吃。你累了，就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霍牧之的背影，在原地停留住。
过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微动，转过身来，扯起嘴角，对着还躺在床上的温柠强颜欢笑，“我不累。我这就去给你煮东西吃。”
“你不用。真的不用。我想我应该渐渐……地适应……没有你在的日子。”
温柠好艰难才说出来的这句话，让霍牧之还站在原地的背影蓦地一僵，过了很久很久，一直背对着她的他，才缓缓开口，“就是因为没有继续照顾你，所以你才不要剥夺我照顾你的机会。”
他离开，她却因为他最后离开的这句话，泪水瞬间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曾经在一起时，以为两个人之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够挥霍，到了现在才知道，相处，都成为了奢侈。
霍牧之出门，走出温柠的视线后，双手紧紧地捏着走廊的扶梯。
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才一步一步，神魂俱失地下楼。
到了厨房里，他明明是进来为她煮东西吃的，可是在厨房里站了大半响的时间，才开始为她煮一顿早餐。
曾经，都是她早起，然后煮了她喜欢吃的早餐。
他为她做早餐的次数，少得可怜，他现在真的后悔，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动手，为她准备几顿可口的早餐。
如今，想做，已经没有了机会了。
低头，继续翻炒锅里的荷包蛋。
本来想帮她剪一个完整的荷包蛋，却老是心不在焉，蛋总是烂掉。
可是他不死心……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终于又一个成形的荷包蛋出现。
温柠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床上很久，最后，她还是从床上起来了。
那种躺在床上，等着被他宠爱，等着他把饭菜准备好，端到她面前的日子，以后都不会有了。
既然不会有了，那么她也应该慢慢地适应，不要继续奢想了。
这顿早餐，他准备了很久才准备好。
准备好了之后，霍牧之看穿戴整齐的温柠，坐在餐桌旁边，他立即把准保好的早餐，端上来，放到了她的面前。
他把准备好的早餐，一样一样地从餐盘里端出来，连筷子都为她摆放整齐。
“肚子饿了吧，快吃吧。好久都没有专门为你煎荷包蛋了，所以煎了好久才煎好了一个像模像样的。”
温柠的目光，一触及到盘子里的那个煎得无可挑剔的荷包蛋，眼眶当即就湿润了。
“你看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瘦了这么多。多吃点”说到这里，本来一切看起来都还比较正常的霍牧之，声音立马就哽咽了，“你长胖一点，我也好受一点。”
听到他的这句话，温柠伸去拿筷子的手，立马僵住。
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收回来，放到桌子底下，紧紧地捏着衣角不放。
两人真正的关系一揭露，彼此之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两个人存在的空间内，气氛出了伤感外，还有不尽的尴尬。
“你快吃吧。尝尝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霍牧之拿起筷子，把他煎好的一个荷包蛋，放进温柠面前的碗里。然后主动开口说话，打破了两人之间死寂一般的静默。
温柠一直低着头，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勉强让她剧烈波动的情绪稳定了一点。
她从他的手上接过筷子，伸手，不知道为什么，夹那个他亲手为她煎的荷包蛋时，手抖得厉害。
夹了几次，她才把那个荷包加起来。
夹到嘴边，张嘴吃的时候，泪水忍不住就啪嗒啪嗒就像下雨一样滚了下来。
煎蛋虽然到了她的嘴里，可是她丝毫尝不到任何的味道，胃里更像是塞了石头一样，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霍牧之看到她的泪如雨下，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把头转向一边，尽量不看她哭。
尽管很没有胃口，但是想到这也许是他为自己最后一次准备早餐，这也许也是她吃的，他为她准备的最后一个荷包蛋，他就强行地把荷包蛋往自己的嘴里塞，拼命的，用力地塞，直到一张嘴全部塞满。
塞满了之后，吞下去时，却呛得厉害。
她拼命地咳嗽，咳嗽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一样。
她冲进洗手间时，他也跟着走了进去，站在她的身后，除了站在一旁帮她递水外，更像是往昔一样，帮她捶背。
她昨晚没有吃什么东西，吐进马桶的，全是汁水。
看她吐，他却红了眼眶。
温柠吐完，一自起被来，他就忍不住关心她，“好受一点了吗？”
温柠从他的手里接过水，喝进嘴里，又吐了之后，冲着他摆摆手，“吐了就好受了。”
温柠正准备出洗手间，看她吐成这样，霍牧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伸手，拉住她，“你这个月的例假，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