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悠悠的水里,直沒过她的脖子,寂静无波的水面上,只浮着她自己的头,什么都沒有。
空落落的,墨无尘似乎是平空消失了。
到了这一刻,夕月也顾不得什么了,当下大喊道:“尘哥哥……”
却沒有一丝回音,“墨无尘,墨无尘,你在哪里?”
无论她怎么喊,四处都沒有声音,夕月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孤独无助,风声再响,也唤不回一丝她想要的动静。
“半晚上的喊什么,有人死了?”
突然一道凉嗖嗖,冷冰冰的声音传來,还带着些许不耐烦。
夕月一愣,一时有些懵,有人在说话吗?
她望向四周,却沒有发现任何一个像人的生物,心里有些害怕,刚想上到岸上再说。
那声音又响了起來。
“问你话呢?你是个哑巴?”
“你才是哑巴。”夕月回道,这下终宇锁定了一个方向,那里云朗星稀,一颗树上,隐隐闪着一道一道白光,夕月有确定的问道:“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你说我是人就是人,你说我是鬼就是鬼吧!”
虽然他的话很奇怪,夕月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还好他是人。
“那个,你是什么人啊?”
她大着胆子向那边走去,在水里,一切都得小心翼翼的。
那人见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过來,立刻出声制止,“小丫头,别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夕月回头向后看去,那边的岸那么远,而且那么多坟墓,她才不要回去呢!
这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说不定尘哥哥出事,也是他闹的。
夕月越想越生气,当下不顾那人阻拦,快速向前走來。
扑通!
一朵浪花翻起,星光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嘲笑她。
“哎呀,看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树上白影晃了一晃,地上多了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夕月再次醒來的时候,望着天边的云彩,有一瞬间的迟顿,她晃了晃脑袋。
“醒了?真慢。”
一个声音传來,带着一丝嫌弃,夕月望去,在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她,正蹲在火堆边不知捣咕什么。
“你是谁?”
夕月向前走去,四周都很开阔,只有她刚才呆的地方搭了一个小棚子,勉强可以呆一个人。
这里很陌生,她转过身去,正想说什么,却呆在那里。
入眼的是一片墓群,她知道这是哪里了。
沒想到走來走去,竟然还在原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人呢?”
这人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一定是青云山庄的人,而墨无尘的失踪定然也与他有关。
她的声音冰冷异常,可白衣男子不只沒有回话,连头也沒一下。
夕月三步并做两步的站到他前面,俯视着他,“我问你话呢?再不说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男子似乎感兴趣了,他长身而起,扔下手中的棍子,拍了拍手道:“你想怎么不客气?”
“你就是这么和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这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男子,一身白衣胜雪,发丝垂在脑后,并沒有束起,微微随风飘动,一双清明的眸子,让人猜不透他的年岁。
看身形,似乎有四十左右了,可他一笑,露出一排亮晶晶的牙齿时,你又会觉得他说不定才十七八岁。
他的笑容,并不是如沐春风的舒服,而是一种让人望乎所以的清朗,夕月也被感染了。
不过她可记得这是什么地方,“那就先谢谢了。”
她拱手说完,才问道:“和我在一起的男子呢?你有沒有看到他?”
不知不觉间,她对他还是升起了防备。
这样的男子不可能碌碌无闻,而她却从未听人提起过,她微眯着眼睛看他。
“他呀,还沒死。”
夕月提起的一颗心终于落地,那人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不过也快了。”
夕月……
本已转身欲寻墨无尘的身影,突然顿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前扔去。
男子轻轻一闪身,从容让过。
“我说,丫头,你能不能别着急,这话我还沒说完,你急什么?又不是现在就死了,真是的。”
他拍了拍衣衫,并沒有生气,还有空和夕月解释。
夕月见一击不中,先是一惊,最后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來到男子的身边,提起他的衣领说道:“是你自己沒说清楚,还怪我,他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
她恶狠狠的模样,似乎吓了男子一跳,竟然连闪也沒闪,就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
“姑娘,你是不是,咳……先放开我。”
夕月这时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些过分了,若无其事的松开他,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小声道:“本姑娘的形象又差点毁了。”
男子闻言,道:“从我见到你,就沒发现你有什么形象。”
“你说什么?”
……
两人打打闹闹,男子带着她穿过墓群,來到一片白桦林里,洁白的花飘飘洒洒,落到地上,沒有任何声音。
带着秋天的萧瑟,夕月感觉有些奇怪,似乎來到这片树林后,就有一种冷嗖嗖的感觉。
“喂喂喂……”
夕月唤他。“还沒到吗?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男子头也沒回的说道:“跟着走就是了,别乱说话。”
“我哪里有乱说话。”夕月小声嘀咕着,却真的沒有再大声说话。
望着四周不时落下的繁花,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凉意。
一路走走停停,似乎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出了林子。
一道山谷落在眼前,竹屋两三间,清泉飞瀑,野花散发出香味,淡淡的,不世张扬,给人一股很安逸的感觉。
“到了,他就在那里。”
男子指了指谷底那几间竹屋,夕月望了他一眼,见他沒有带她下去的准备,也不在意,手腕微动,一道银光闪烁,她人已荡起,飞向谷底。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席地而坐,面对着山谷,似乎陷入沉思中。
夕月却沒有心思去管他,三两步來到竹屋前,推开门,屋舍里很简单,一张竹床,竹椅,并沒有多余的摆设,但看得出,这里一直生活着人,她心想,也许那人一直呆在这里。
她只是随意动了下心思,就赶往床边,墨无尘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无力,唇色微微发青,似冻得,又似中毒了。
夕月替他看过之后,才发现是被人点住了穴道。
一声闷哼传來,墨无尘睁开眼睛,有些迷糊。
“尘哥哥,你醒了,太好了。”
夕月喜出望外,那人真是个骗子,说他快死了,明明只是被人点了穴道而已嘛,真是烦死了,白长得那么漂亮。
墨无尘甩了甩头,看着她,“夕月,我们这是在哪里?”
他记得他受了伤,两人正在过河。
夕月笑嘻嘻的说道:“世外桃源吧!”
她见墨无尘醒了,也不再着急,问道:“别管那么多了,尘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并不懂医术,只是查探出他并沒有内伤之类的,这些还等问墨无尘才知晓。
“我沒事。”
两人向外走去,男子依然坐在山谷上方,见他们出來,两手一展,向下飞掠而來。
夕月连忙站在墨无尘身前,喝斥道:“你想干什么?”
男子站定后,摇了摇头,指着夕月,对墨无尘说道:“这丫头哪來的?别告诉我是你妻子吧?”
他的讶异,让夕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只是瞬间而忆。她又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他。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墨无尘点了点头,“夕月的确是我妻子,她年纪尚浅,得罪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夕月瞪大了眼睛,在两人身前转动,“前辈,尘哥哥,你是不是被他骗了。”
她摸了摸墨无尘的额头,小声道:“沒烧坏吧!”
墨无尘满头黑线的拨开她的小手,无语的看着她。
“我沒事。”
“那你怎么会叫他前辈。你看他也就比我大几岁,还想冒充前辈,哼,骗子……”
夕月不服气,左瞪瞪,右再瞪瞪。
男子却不与她计较,似乎觉得很好玩,便故意逗她,“小夕月是吧?”
“你才是小夕月,本姑娘就叫夕月。”
“好好好,夕月丫头,你怎么看我沒关系,难道不想去救你这位,嗯,夫君了吗?”
一句话说得夕月脸红得不行,当迹转身向里屋走去,她也知道两人应该是有话要说,既然墨无尘说沒事,那她相信他,给他们留出时间來。
不多会,墨无尘走了进來,手里还拿着一丝野果,递了过去。
夕月边吃边问,“尘哥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墨无尘的脸色很凝重,他叹了口气,道:“我们被人利用了。”
“啊?”
夕月嘴张得很大,有些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那里并沒有我们要找的人,而是青云山庄的一个重要基地,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宝贝,我尾随那几人进去,却中了他们布下的陷阱,引來了青云山庄的人。”
墨无尘尽可能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原來那几人早知道他在身后,故意引他过去,让人发现,而他们去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