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但……若我因为害怕没有结果而不去努力，不去尝试，我会抱憾终身……”
女子金色双瞳注视他半晌。“五百年前，曾经有个凡人，与你说过一般的话。”
张羽微怔，却见一道紫色闪电划空而过，女子的身形已然见不到了。
“本尊名为千麟，凡人，好好记住。本尊倒要看看，如你们这般执着的人，最终能换来什么！”
第五十五章人心凉薄雪柔悠悠醒来时，已是在酆都客栈中。
张羽坐在窗前，看着她。“好点了？”
雪柔颔首。“公子……你……”
张羽见她神色颇有担心之色，摇头道：“无事，寒影草已然得到，接下来便是询问去鬼界之法了。”
雪柔面露愧色。“我都没帮到什么忙……”
张羽摇头。“无甚关系。”
雪柔知他虽说的轻巧，但她之前是见过那不周山上的女子的。便是见张羽身上的焦黑的伤痕，她也能想到，这取得寒影草的过程，定然十分凶险。
她面露黯然。“我真是太没用了……”
张羽道：“姑娘在绝命谷行医救人，仁心妙手，若是姑娘也没有用的话，世间又何来有用之人。”
雪柔道：“可若是我也有公子那样的本事的话……”
张羽道：“我所负本事，尽都是杀人的本事，上不能救国，下不能济世，不要也罢。”
雪柔见他神情，微有怅然之色，再不与他说这些。她看向张羽，笑了笑。“公子，既然寒影草到手，我们还得去问问这草如何使用，还有去鬼界的方法。”
张羽颔首。“只是不知谁知道。”
雪柔微笑道：“自是去问鬼差。”
张羽与雪柔走出房间来，正见掌柜望向他们，张羽不由两步上前。“掌柜的，你可知如何由酆都去鬼界？”
掌柜望了二人一眼。“三更时分，出了城，往城南走不过一里，便可见着鬼界入口。”
张羽皱眉。“其中可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掌柜想了想道：“要说的话，就是那鬼界入口，要么有鬼差领着，要么服食了寒影草，否则啊，寻常人是见不到得。”
张羽道：“不知这寒影草如何服食？”
掌柜不由多打望了他一眼。“你寻着了？”
张羽摇头。“只是好奇而已。”
掌柜道：“我听说啊，是将这草药捣烂，用清水温熬一个时辰，喝下去，便行了。”
他兀自道：“这寒影草能强身健体之功效，还能增强人的魂魄，令人邪毒不侵，也是如此，服食了寒影草的人，才能安然无恙来去于鬼界。”
张羽与雪柔相视一眼，雪柔微笑道：“掌柜的，谢谢你了。”
二人走出客栈，看了眼天色，现下时辰尚早，雪柔笑道：“公子，难得来一次酆都，我们便随便转转吧，兴许有什么好玩的。”
张羽想了想，反正现下左右无事，便颔首答应了。
要说这酆都，街道十分的干净，多是因为街上行人实在太少的原因吧。二人沿着街道一路走来，雪柔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什么。
张羽心中好奇，不由道：“你在寻什么吗？”
雪柔闻言，一怔，随即低下头去，似是不好意思。“我……在找药铺……”
张羽道：“药铺？”
雪柔道：“我想这里是鬼城……也许药铺里会有什么特别的草药……”
他闻言心中恍然，雪柔身为医生，对草药的喜爱与痴迷，就如同师尊爱剑一般。
张羽道：“我们往前看看吧。”
雪柔微微颔首。果如张羽所说，走了不到百步，便有一家药铺。雪柔与张羽缓步入内，却见药铺的掌柜笑脸相迎。“二位需要些什么。”
张羽于医药并不精通，是故他并未答话，只是看着雪柔。
雪柔四下望了望。“龙胆草……地骨皮……血见愁……万年青……”
她一口气报了数十种草药的名字。到得后来，那药铺掌柜脸上的笑意微变，似有尴尬神色。“姑娘竟认识这么多药草。”
雪柔摇头道：“这儿草药多是多，可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这话说的发自内心，却让这药铺掌柜一阵尴尬。“不知姑娘要什么样的药材？”
他看了雪柔一眼。“若是姑娘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小店还是拿得出来的。”
雪柔却是摇头道：“再名贵的药材，若是不能治病救人，也是无用的。”
掌柜道：“那姑娘是患了什么病疾？”
雪柔微怔。“我并没病……”
掌柜的脸色瞬间有些不悦了，这女子既没病，来药铺做什么？莫非就是特意来消遣他的吗？
张羽轻咳一声。“打搅了。”
他带着雪柔走出药铺来，似乎还能感到那掌柜投来的鄙视与愤怒的目光。雪柔也微觉尴尬，她看向那家药铺。“我是不是……说话太直了……”
张羽想了想，不知该回是还是不是。索性闭口不语。
过了半晌，雪柔缓缓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药材……但我在绝命谷的时候，有很多病症，因为缺乏药材，而没有办法医治……”
她看了眼张羽。“若是我能多了解一些药材，或许就能医好更多的人……”
张羽望向雪柔清澈的眼眸，心道世间学医之人多如牛毛，但如眼前女子般，拥有医者之心的，又有几人？那些所谓的名医，不过仗着三脚猫的医术，取了人的钱财，却还医不好别人的病。世间岂有此等道理？偏偏世人多相信这些所谓的名医，宁肯被他们骗去钱财，甚至骗去性命，还不知是为何。想到这里，他不由想到师尊曾说过，世间最可敬的，莫过于医者，莫过于怀揣一颗仁心的医者。
他看向雪柔，心中对这女子，竟是多了几分敬意。雪柔却并不知他想的这些，二人正走着，忽见街角一模样颇为清秀的妇人，对眼前一尖嘴猴腮的男子哭诉着。“孙爷，你可是答应带我去鬼界见夫君一面的……”
那叫孙爷的男子摸了摸腮下的小胡子，咂了咂嘴。“你不知道，最近这地下，不太平，带你下去，恐怕不方便啊……”
妇人道：“怎么会……你可是收了我两万两……”
男子微皱眉，看着妇人清秀的面庞。“你是不知道，这如今啊，银子不当银子啊，这两万两，我四处打点打点，便没了啊，我自己连一个子都没拿到呢……”
他盯着妇人的面庞，脸上露出一丝邪淫。“当然，若是沈姑娘你愿意陪我一晚上的话，我或许可以想想办法……”
田姓妇人面上露出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她望着男子。“你……”
男子耸肩。“你若不愿，你只好与你夫君阴阳两隔了，不过我劝你还是快点想想，你夫君若是去转世，你就是想见也见不到了。”
男子置下话来，扬长而去，面上还带着得意笑容。妇人银牙紧咬，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忽而从袖间掏出一把匕首，从身后向男子刺去。
男子似有所感，一反身，抓住女子皓白手腕，笑道：“想杀我？不怕我在地下，让你的夫君连鬼也做不得！”
妇人被他的话骇的一惊，手中匕首掉落在地。男子轻轻摸着她的脸庞。“好好想想，若是你让我开心了，我说不定……”
他话尚未说完，一道赤炎从他身侧涌来，男子被那赤炎一烧之下，立时痛的惊呼出声来。
张羽与雪柔缓步走来。
他看了眼这男子，只觉眼前人实在面容可憎，加上之前他与妇人的对话，他尽数听见，心中杀意陡起，体内煞气翻涌开来。
雪柔见他面上露出一丝杀机，不由摇头道：“不要……”
张羽深吸口气，一挥袖，那在男子手上飞舞的赤炎立时消散，男子望着已然皮肉焦黑的右手，恨恨看向张羽。“你……”
他一个字才说出口，张羽已然一步来到他身前，一手掐住他喉咙，将他缓缓举起。“你知道我很想杀了你，别给我借口，滚！”
他的声音很冷，透着阵阵寒意。他一甩手，将男子身子掷出十米远。“滚！”
这一声以内劲发出，震的男子神色一滞，继而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雪柔走到妇人身边，扶住她道：“你没事吧。”
妇人看了看雪柔，又看向张羽，微微一欠身。“谢公子相助。”
张羽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在意。”
雪柔见妇人神色黯然，不由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妇人听她询问，不由欠身道：“奴家叫做沈湘云，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雪柔将自己与张羽的姓名告知了沈湘云，只听沈湘云缓缓道：“二位若不嫌弃，还望去寒舍喝杯茶。”
雪柔笑了笑。“好啊，反正现在没事。”
张羽亦是微微颔首，他也很想知道这沈湘云与那男子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纠葛。
“亡夫沈明生前是个商人，时常外出，很少在家……”
一间并不宽敞，却还算整洁的小屋中，沈湘云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
雪柔听她说亡夫叫沈明，不由面露讶色。“莫非你们……”
沈湘云似是明白雪柔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们是表兄妹。”
张羽听罢，亦感惊讶。
她看向二人，笑道：“很难接受，是吧？”
她复又笑道：“当初我与他决定在一起的时候，也遭到很多人的反对……”
张羽见她回忆以前的时候，清丽的面上没有一丝的忧伤，只有说不尽的甜蜜与幸福，不由心中微动。“只要相爱，又何必在乎这些虚有的身份。”
沈湘云多看了张羽几眼。“公子年纪虽小，却是与亡夫一般，对世俗礼法多不放在心上。”
张羽没有说话，世俗礼法不过是圈绑人的枷锁罢了。
沈湘云见他不再说话，接着道：“可一年前，亡夫忽患了绝症，看了好多名医，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转……”
她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忧伤。“不久前，他便去啦……”
雪柔与张羽谁都没说话，涉及死者，该以沉默表示尊敬。
沈湘云道：“亡夫生前生意还算有些规模，是以家中有些钱财。他骤然离去，我心中无时不刻不思念，不挂念，只盼能再见他一面。”
雪柔恍然道：“所以你就去找了鬼差……”
沈湘云颔首。“酆都的百姓们都知道，这酆都便是阴曹地府的入口，我卖了家里田亩与房契，凑齐两万两银钱，交给这儿的鬼差孙亮，只盼能再见亡夫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