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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麒麟现(1 / 1)

张羽虽不知为何,但师尊所言,必有其因,张羽只得与雪柔徒步而前。

张羽看了眼身旁的雪柔,见她额头上沁出滴滴汗珠,青丝也被汗水沾湿,唇口微张,喘息越来越重。

张羽道:“不若在这儿歇歇吧。”

雪柔摇头道:“我没事。”

张羽道:“往后不知还要走多少路,保存体力,是最要紧的。”

雪柔闻言,当下也觉他所言在理,便不再逞强。张羽寻着一处较为光滑的大石,他与雪柔背靠这大石,掌心间喷涌出一道赤炎,将眼前的柴火点燃。

“这样,会暖和些。”

他看着抱着双肩,微微颤抖的雪柔,淡淡道。雪柔眼中露出一丝感激之意。“这里究竟怎么回事,之前在茅屋时,那儿晚上的气候,却不似现在这般寒冷。”

张羽露出沉思之色,半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他仰望漆黑的天空,不见月也不见星。“想来,这天柱,当真有它艰险之处吧。”

“不知这么多年,有没有人真的从这里去到神界。”

雪柔看着摇曳的火焰,眼中露出向往之色。“那神界,应该比鬼界要好吧……”

张羽闭上眼眸。“兴许也好不到哪去。”

雪柔好奇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如水笑意。“公子莫非去过。”

张羽听出她话语中的调侃之意,不由自己也觉好笑,是啊,自己既没去过,又如何得知呢。

雪柔见他沉默不语,兀自道:“神……该是有很长寿命的吧……”

张羽颔首,又听她道:“那么久远的寿命,他们该很幸运吧……”

张羽疑道:“幸运?”

雪柔道:“这样的话,就有很多年的光阴,去弥补遗憾,去改正过错……不像人,匆匆百年……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错过了……”

张羽听出她话语中的怅然,知她所说是前世唐蝶事。他心中忽觉她的话很有道理,倘若他有齐天的寿命,他就一定能找到复活林巧儿的方法,他可以花大把的时间。一百年不够,就两百年。两百年不够,就三百年。乃至千年,万年,他一定可以找到……他可以走过许多许多地方,帮助许多许多人,让许多人远离战乱……他或许还可寻到张雅与娘的转世,告诉他们,他如今,过的很好……“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

他喃喃自语,雪柔听得分明,忽而温婉笑道:“不过,也因为人生苦短,所以才会格外看重这些吧……”

她看向张羽。“似公子的师尊,修成仙身,我从他的眼中,只觉什么也看不到……”

张羽道:“师尊不同。”

他缓缓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些神明高高在上,不管苍生死活。可师尊他,很尊重生命的……”

雪柔颔首。“每个生命,都值的被尊重。”

张羽道:“这就是你为何不去别处行医,而偏去绝命谷的原因吗?”

雪柔笑了笑。“或许在别人看来,那里的人是罪该万死的,可在我看来,他们总归是一条人命。”

张羽神色一凛。“姑娘高义,令人钦佩。”

雪柔摇头失笑。“我算什么高义,我前世是那样的人……”

张羽默然半晌。“或许,唐蝶也许只是被仇恨遮住了心……”

雪柔神色微变,并没说话。

张羽道:“我曾与她一样……满心就只有复仇,我随师尊习剑三载,只为能一朝手刃仇人……”

雪柔静静的听他说着,并没插话。“曾经有个人……她告诉我,不要抱着仇恨去生活……那样会很累……可我那时仍是无法放下……”

张羽眼前浮现林巧儿温婉容颜,摇头道:“可当我真的完成了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之后,却开始感到空虚……前所未有的空虚……”

雪柔静静听着,半晌,方才缓缓开口道:“那个人,对公子……一定很重要吧?”

张羽仰望苍穹。“那是我想用生命守护的人……可她已经不在了……”

雪柔眼神中闪过一抹忧伤。“放下仇恨……可若真的仇深似海,该如何放下呢……莫非便不管不问,任仇人逍遥,让愧疚与不甘永远的折磨着自己吗……”

“不知道……”

张羽深吸口气,他杀了李旬后,得知真正主谋灭他族人的,竟是这大云帝国的皇帝。若按以前,他必定会凭一腔热血,一心执念,将这一国之主手刃剑下,即使牺牲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可如今,他犹豫了,他不知该不该了。他自下山以来,一路看遍百姓苦,若他凭着一己私心,杀了这皇帝,那时的天下,会比如今更乱,他想象不出,那些百姓该怎么办……他望着漆黑苍穹,想着想着,心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其实,有人放下仇恨,继续生活,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些曾经爱着他的人……”

便如巧儿,她爹娘受人谋害,落得满门抄斩,她却是放下了仇恨,只因她知道,她的爹娘拼了命保下她来,她为了他们,定要好好的生活……而有些人,心中一腔执念,誓复血仇。如张羽,如唐蝶,又何尝不是为了那些曾经爱着自己的人?他们希望还死去的亲人一个公道,又有何错之有?他心念及此,微微摇头,只是唐蝶……她被仇恨蒙住了心,以致她只一心想着复仇,而负了还活着的人,还活着,还爱着她的人。

张羽心境忽而开阔起来,他想,比之唐蝶,他是幸运的,至少他还有师尊,还有师妹紫凝,还有林巧儿。让他不至于迷失在仇恨中。正因为还有这些人,这个坚忍的少年,才一次次在要被煞气吞噬的边缘清醒。才在爱人离去,最绝望之际重新振作起来。就如银纱临走时所说的,他不能辜负了师尊。不能辜负了林巧儿。

张羽与雪柔如此沿着山道,走了三日,越到后面,山路越是崎岖。幸而张羽修为在身,否则他与雪柔决计走不过那么多的险峻山峦。

这日,雪柔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山峰,眉眼里带着说不尽的笑意。“总算是到了。”

张羽也是长出了口气,但他刚有些懈怠的心神随即又紧绷了起来,只因他遥遥听见空中传来惊雷之声。张羽举目望去,空中一道紫色电光闪过,惊雷炸响,振聋发聩。

雪柔面露痛苦神色,捂住双耳。

张羽亦是心神巨震,他强敛心神,仍是心悸。

他尚且如此,更别说毫无修为的雪柔了。幸而这雷声只是响了一下,便没入云端。张羽与雪柔相视一眼,二人都是面色凝重,小心翼翼的往山顶走去。

这是一段极其漫长的斜道,二人越走,越觉这斜道变得笔直起来,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摔下去的感觉。而这不周山也是极高,此刻二人沿着这斜道徒步而行,云层就在二人身侧漂浮,仿若徒步云端。

张羽心道:“这总算有点天柱的样子。”

他心中并不觉惊讶,他知道这是身处云海所致。以往在昆仑山,山上也有这样的云海。雪柔却是第一次见到此情此景,面上不禁露出好奇神色。她用手去触摸那漂浮而来的云层,云层一触即散。雪柔面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笑容宛若在玩水的孩童。

如此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空中再度传来雷声,不偏不倚,一道紫色电光,正打在张羽脚下一寸处,地面立时焦黑,凹陷了下去。

雪柔不由一惊,张羽倒显得沉重冷静,他一手拦住正要往前走的雪柔,一边向前方看去。虽被云层遮住,看不清前方具体画面,但他耳力聪敏,已然从前方听出阵阵雷鸣声。

张羽面色微沉。“跟紧我。”

雪柔听他语气严肃,也不怠慢,紧握住他的手,小心的跟在他身后。

张羽走的很慢,每迈一步似乎都很小心翼翼。如此走了十步,又一道紫色电光落下,又是恰巧打在他脚下一寸处。

张羽缓缓合上眼眸,再走二十步,再一道电光打下,这次却是他前方两步处。如此他领着雪柔这样缓步前行,期间不断有电光落下,却总是落在他脚下不出两步的地方。说来也奇怪,每当这雷电落下时,张羽都会适时的停下脚步,稍待片刻,再继续前行。

雪柔跟在身后,起初还是心惊胆战,到得后来,见这电光没有一次打中过,想是张羽知道躲避之法,也就心下稍安。

云雾散开,脚下斜道忽的平坦起来,眼前也豁然开朗。

张羽与雪柔立在巨大的圆形山顶之上,眼中露出惊讶神色。只见这山顶之上,紫电密布,不时就有雷电从高空落下,打在地面之上,激起满地尘土。

雪柔道:“这里……怎么会这样……”

张羽略一沉吟,见得如今场景,他方才明白为何师尊再三叮嘱,不可御剑飞至山顶。

原来这不周山,越接近山顶,这紫色落雷越是密集。若是御剑而来,只怕没到得山顶,已被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落雷劈成了飞灰。

雪柔望向四周空荡荡,除了时不时打在地面的落雷,再没有其他事物,不由面露失望之色。这里哪有什么寒影草。

张羽心中微一思索,牵着雪柔,往前又走了几步,这时,空中一道震耳雷鸣传来,一个冰冷带着高傲的声音似是从空中传来。“凡人!再往前,死!”

随着这个声音,耀眼紫色雷光之中,走出一容颜清冷,美丽的女子来。这女子身着紫色衣衫,黑发如瀑布披在身后,眼瞳呈金黄色。最为有趣的,是她的额间生着一根银白色独角,这根独角配在女子额头之上,非但不显得丑陋,反而添了几分高贵之气。

雪柔看的心中惊讶。“这是……”

张羽沉声道:“麒麟。”

眼前这集美丽,高贵与孤傲于一身的女子,竟就是那传说中的上古神兽,麒麟。

女子冷眼看着张羽,金色的眼瞳中不带一丝情感。“既知晓本尊身份,还不退去!”

她的声音带着股神秘之力,竟能震人心魄。

张羽倒是没急着答话,他的眼光被这女子周身环绕的紫电所吸引。他曾听师尊说过,麒麟一般是火属性神兽。但也有一种不同的麒麟,它们不能操控火焰,却能召来九天神雷,有毁天灭地之威能,是为雷麒麟。

女子见张羽不答话,不由冷喝声。“凡人!本尊问话,敢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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