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尚未离开,宋夕瑶很快就跑到第一辆马车旁边,正准备爬上车辕,却见之前那个顷刻间就消灭她身边十余个护卫的少年横了一把剑过来,一副阻止她继续靠近的姿态。
谁稀罕跟那个残废共处?她颇是不屑地想着,面上却正了正神色,语气认真地道:“殿下,带我回京城,我可以帮你!”
“你要如何帮我?”马车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冷静且无情:“你且说来听听。”
宋夕瑶一时哑然,心情却是又气又恼。
她只是见山下起火,明白朱明宸言而无信要杀她灭口,故假意屈服他,好借他的势力逃出去罢了,哪里考虑过怎么帮他?
“没考虑过?那我来告诉你,你已是皇兄手中的废子,他命人放的这把火,想烧死的不止我们,还有你。他从未把你当回事,自然也不曾信你,你从他那得到的一切信息,要么无关紧要,要么是虚假之物……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能帮我什么呢?你什么都帮不上忙,于我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闻言,正被他抱在怀中的叶婉兮抬起脑袋,微微不解。既然觉得宋夕瑶累赘,又何必用逃命的时间在这里浪费唇舌?
很显然,他有目的,只是她一时没猜到,唯一能肯定的是他有所图谋。
这个道理,宋夕瑶也懂,于是她略微沉吟一下,终于将底牌抛出:“京城局势已乱,只要你将我活着带回京城,我必然能说服父亲帮你。”
“你要如何说服宋国公?”朱景烁再问道。
这是她的底牌,她如何能告诉他?宋夕瑶撇开视线,却正好看见山脚下那已经格外吓人的火海。
这几天没有下过雨,天干气燥,火势蔓延得极为迅速,那沿着山脚转了一圈的熊熊火焰,不用靠近也知道其有多猛烈……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一时有些后悔。
早知道朱明宸如此狠心绝情,她委实不该主动揽下把朱景烁调离京城的差事,那么便也不会被困在这荒郊野地的火海之中,左右为难。
“宋八小姐,火势凶猛,还请尽快下定决心。”
宋夕瑶仍然没有说话。
叶婉兮见状,轻叹口气,决定帮他一把,故扬声略带惊讶地问道:“殿下,你难道早已知道他们的打算?”
“嗯,我知道。”眼神复杂地瞥她一眼,朱景烁回道。
他早知道朱明宸决定铤而走险,毕竟要想起事,就必须得调兵遣将,这般动静可不小,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他倒也知道宋夕瑶约他出京的目的,本没打算亲自出城,只是他没料到宋夕瑶竟然也以解药为名,胁迫兮兮出京……等他知道这事的时候,她们已出了京城,他到底是担心,便一路追了过来。
其实他心中有愧,毕竟答应过要跟她共同面对,却隐瞒了母妃中毒之事。所以在山庄门口等待时,他特意用解药的事情暗示她宋夕瑶不可信,他以为她会主动露面,然而她没有,不仅没有,还突然开始躲他避他!
这小没良心的东西,总是毫无预兆地说翻脸就翻脸,真真叫人伤心伤肺!
窝在他怀中的没良心的姑娘并不知道他是为自己而来,毕竟他已摆出一副对宋夕瑶拥有的某样东西的觊觎,她便以为他明知道虎雁山有诈,却依然前来此地的原因是要得到这个暂且未知的东西。
于是她继续暗示宋夕瑶道:“那你特意亲自前来,是别有目的吧?不知宋八小姐身上有何物令你惦记?”
她没能等到朱景烁的回答,因为他正又气又狠又恼地瞪着她。
当然,叶婉兮看不见,故完全没能理解他的心情。
而车外的宋夕瑶惊讶地瞪大眼睛,但隐隐又有些明白。
朱景烁早就知道她的打算,故带来的人虽不多,却个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手,所以他轻而易举就掌控住虎雁山的局势,让她眨眼间就落入孤立无援,无依无靠的境地……这虎雁山,并非她用来挑拨报复他们的地方,而是朱景烁抓捕她的囚牢!
眼见吹拂而来的夜风将火焰的热度夹带而来,将裸露在外的皮肤灼烧得刺痛不已,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宋夕瑶猛地一咬牙,探手从怀中掏出一物,然后宛如割肉般带着痛苦之色将它递给北钰。
这是她从父亲书房里窃来的兵符,她骗父亲已给了朱明宸,其实她一直都把它带在身上。她并非完全信任朱明宸,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可此时为了保命,她不得不将之交给朱景烁。
北钰立刻把虎符递进马车。
朱景烁没接,颇是冷淡地道:“你保管着罢!”
“可,这似乎是兵符?”叶三小姐的佩剑交给她保管倒也罢了,毕竟只是一柄武器,但这可是能调动数万将士的兵符啊!虽然只有一半,但它毕竟非同小可,让她来保管真的好吗?北钰犹豫不决着。
朱景烁丢了个冷漠至极的眼神过来。
北钰吓得一抖,正要把兵符塞进袖袋之中,却听得叶婉兮道:“给我罢!”边说,她边伸出手来。
北钰立刻把兵符搁到她手中,却突然借着夜色及隐约的火光发现叶三小姐手上似乎并无衣物?她再次抖了抖,急急将车帘放下。
虽然不知道朱景烁突然发什么神经,但兵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叶婉兮接过来后,便立刻递到他面前。
但朱景烁依然没有接。
若叶婉兮的双眼能够视物,便能发现他此时的脸色黑得吓人。兵符他虽然想要,但他最想要的是她,她不明白则罢,竟还替他颠倒主次,着实气人!
他将她的手合拢,让她握着虎符,然后一起塞入被褥中,接着扬声到:“带上宋八小姐一起下山。”
北钰应了声“是”,没多会儿,马车便驶动起来。
叶婉兮身上有伤,被颠簸得很是痛苦,且被褥将她裹得很紧,她颇不舒服,便轻轻地挣扎起来。
“怎么?还想继续刚才的事情?”朱景烁哑着嗓子问道:“你若是想,我倒是不介意继续下去。”
听出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叶婉兮不敢再动,可这姿势实在难受,别扭得很,恨恨地磨了磨牙,心里的不甘及委屈再次浮现,她索性张嘴冲着他的皮肉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