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这让心里还泛着酸的朱景烁瞬间被捋顺了毛：“我没事，这场刺杀主要是针对你。”
在她出事的时候，他这边也遇到了刺客，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并没有出动火铳，他们的目的大概就只是要阻拦他赶到她身边而已。
可如今再回想起来，他心里忍不住一阵后怕，当时如果清华道长再晚一步，他的姑娘很可能就没命了。
眼前浮现着她浑身是血的模样，手指控制不住地收拢，直到她不自在地晃了晃手，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急忙松开了手指。
“兮兮，关于这次刺杀，你有什么头绪吗？”
尽管脑袋依然晕晕乎乎，且全身都正酸痛着，可叶婉兮很快就捋清思路：“这次刺杀的主使是朱明宸。”
一来能够调动神机营的人很少，二来想要她性命的人不多，无外乎是敦亲王及朱明宸二选一，但敦亲王不知道她会武功，故显然是朱明宸。
朱景烁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只用带着寒意的低沉声音说道：“我也猜到了是他，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叶婉兮弯着眉笑：“殿下，我跟他有血海深仇，这笔账我会亲自跟他算……只希望殿下能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不遗余力的助我一把即可。”
朱景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应了声“好”。紧接着，他的声音里带上歉意：“兮兮，你这次受伤大抵跟我有关，在来清风观以前，我传了些消息出去，以免他们再次停止运送物资……我没有想到他会对你下手，抱歉。”
好端端的怎么还向她道歉了？叶婉兮微愣，没有追问他是什么样的消息，只笑着摇头：“他早晚都会杀我。”
顿了顿，她补充道：“殿下，他对我的看法，跟你不同。他成立弑天阁，就是为了培养出一些优秀的杀手为他所用，而我，正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杀手。”
最后这句话不是她自夸，而是朱明宸曾经对凤九天说过的原话。
“所以在他眼中，我很有利用价值，若利用得当，绝对所向披靡……可现在我正忠于他的对手，那么他哪怕不择手段也会杀掉我。”
怕朱景烁不能明白这些话，她继续解释着：“我生得极美，武功很好，又擅于伪装及掩饰情绪，只要能放下身段，我能杀掉所有会被美色所迷惑的人……殿下，这就是我的价值。”
这些东西是她在弑天阁里学会，直到现在也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尽管她的心境已有些改变，但这些东西她从不曾忘记，也不会忘记。
“兮兮，”朱景烁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严肃，甚至带着点儿生气：“我不是他，我不用你替我做任何事情，你只要乖乖地站在我身边，陪着我便好。”
闻言，叶婉兮忍不住“咯咯”地笑：“殿下，能陪着你的人有很多，不一定非得是我。而且我压根就不是个柔顺乖巧的姑娘，既不能陪着你看账本，也不能陪你作画，我的字还很丑，所有跟风雅有关的事情，我都不会，我……。”
“你们出去！”朱景烁打断她的话，却是对红菱跟朱雀吩咐道。
朱雀还一脸懵逼着，不知道他们俩怎么聊着聊着，这气氛就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听到朱景烁的命令，她急急拽着红菱出了房间。
“哐”的一声关门声响后，耳边突然变得格外安静，静得叶婉兮能清楚的听到朱景烁的呼吸声，很急促，明显被她气得不轻。
她再次变得心虚。
可朱景烁没有再在刚才的事情上纠缠下去，而是故作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兮兮，镇远侯回来了。”
叶婉兮猛然一惊，霎时忘记什么价值不价值的事情，下意识地想坐直身体，但整个左肩都正酸麻着使不上劲，她不仅没能成功起身，反而牵扯到伤口，尖锐的痛楚让她狠狠皱起眉头。
“别乱动。”朱景烁抬手压住她的身体，将被褥掀开了些，查看了下伤口，然后轻声斥责道：“你这受着伤呢，不要胡来，得时时刻刻都记得自己是个病人，少逞强，莫激动。”
叶婉兮努力忍着痛，没有搭理他的絮叨。伤口大概没有崩裂，痛了会儿逐渐减弱，然后她突然觉得归心似箭。
叶正凌回来了！
只要从清风观出去，就能见到他了！
这样想着，她的心蓦然一疼。不，她看不见他，她的眼睛失明了。
转念又想，失明正好啊，叶正凌不是不想见她呢？明明从虎雁山经过，却不曾寻她，这一次回来怕也是迫于无奈吧？还不知道有没有怨她呢？
心中的苦涩感逐渐蔓延成汪洋大海，但面上她却竭力平静地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你正昏迷着。”
叶婉兮有些惊讶：“你如何能知道外面的消息？”不是说五里外有一个卫的兵力正围困着他们，连苍蝇都飞不出去呢？那外面的消息怎么能传递进来？
像是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朱景烁解释道：“他们之中有我的人。”
叶婉兮微愣，然后叹息：“敢情你们都是玩间谍战的高手。”
清风观里有敦亲王的人，有朱明宸的人，五里外的驻兵里又有朱景烁的人……这所谓的间谍还真有点儿见缝插针，无处不在的感觉！
“我只为自保。”他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就进来清风观，那毫无疑问是自寻死路。
“嗯。”叶婉兮本也就没有怪他的意思，只不过有些心慌，于是随便感概着，目的只为将话题从叶正凌身上挪开：“那个刺杀我的妇人，还有拿着火铳伤我的人，都抓住了吗？”
朱景烁沉默了会儿才回答：“他们都死了，是自杀。擅自使用火铳的人，早晚都是个死字。”
叶婉兮并不意外，紧接着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那，火铳呢？”
“你想要？”朱景烁瞬间就看破了她的企图，语气有点儿无奈：“兮兮，神机营的火铳都是记载在案，有序可查的，不能随意丢失。”
“哦。”叶婉兮撇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心里有些失望。
尽管只是刚刚才涌出来的念头，但火铳这么威力巨大的东西，如果能弄一把在身上，肯定很有安全感，也很过瘾……但这东西大概不可能随意外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