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纱外的背影转动,垂下的薄纱应声而起,露出那张美得惨绝人寰的音容。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柔合,飘逸温润的面容,高大却不粗狂的身材,细致如瓷的肌肤上散发着珍珠般柔润的光,美的如同来自天仙的小仙童。
是的,只能说是个小仙童,从外表上看他的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袭黑丝绸袍上盛放着大朵白色的桑铃花,衬的他愈加的娇艳欲滴。
可是他的年龄要大越王十几岁,为何却是如此般模样,还说说他的相貌始终保留在了那一刻?
“四弟,你终于来了,大哥等你,等的好心焦——”薄唇启,那般美丽的唇中溢出的却是如同杜鹃泣血般的呼号,仿佛已然耗尽他所有的时光,悲鸣不已。
越王紧盯着他,眼中带着深入骨髓的哀伤,感叹道:“大哥,你向来于世无争,避于朝堂之外,潇洒自在放荡红尘,到底又是为了何事?如此执著,以至于将自己囚禁于此,数十年而不得轮回”
是的,千陵芜不是人,或者说他只是缕孤魂,就如同生前执念太重而将自己生生禁锢于尘世的孤魂。
可是他又确实有形有体,也不能完全算是孤魂,更像是被人制成的傀儡。
握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千陵芜紧盯着越王,湿润的眼神变得讥诮而贪婪,如同饥饿已久的人乍然看到自己期盼已久的盛宴,声音带着无尽诱惑的苍凉:“四弟,你说的如此轻巧,既然如此不妨自己来试试,体会下几十年的孤寂,来吧,喝了这杯酒,一切都结束了”
越王垂头而笑,脸色却如同冰山雪湖,除了彻骨寒意在无其实,冷嘲道:“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爱说笑,四弟又如何能给你比,我呀,自小就贪婪成性,为了目的不惜一切。又如何舍弃的了这眼前的锦绣河山,俗世红尘”
“我倒是愿意超然脱俗,自由自在,可为何你们就不肯放过我?”千陵芜忽的将手中怀子朝着地上重重摔去,双目刹那间已是青若琉璃折射着戾青色之光,浑身上下都笼罩在蓦然而起的怒意中。
“到头来不仅沦为别人的继命引药,更是将我囚禁于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猛的转头死死盯着越王,声音里已带了悲切的哀愁:“四弟,我不想的,可我没办法,从小到大虽然你备受煎熬,可你的身边有洵王妃在,有姜氏兄弟陪着,有千陵洛真心想对。可我却只能飘荡在虚无的空间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生世世永无轮回”
“我真的在也受不了,四弟,来吧!到大哥身边来,喝了这杯酒你我兄弟便都解脱了”千陵芜张开双臂,十指呈勾形脸庞极度扭曲,莹润的脸色突然如同见到洪水猛兽般血色褪尽,苍白的如同薄而脆的纸。
‘砰——’霜清寒看着那张脸,心下翻涌如涛忽的挥袖掀起面前的石桌,用尽全身这力对着飞起的桌子劈去,石桌顿时迸裂成千万碎屑朝他迎面而去。
尼妈,什么东西,又何必在此和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浪费口舌,上前打了在说。
无然,无尘,无邪应声而起和她相呼应,直跃到千陵芜将他团团包围,一时间,掌风,剑气,笛啸齐然而出,直冲场中央的无陵芜。
越王依然直直立在原地,强烈的气劲掀起他身上的白袍飞扬,深黑不见底的幽瞳泛着冰蓝之光,宛如块玉石雕凿出来的玉人,高贵而清华。
湖面上的亭子蓦然消失,不见千陵芜起身,那袭黑色已然跃于他们头顶,展开双臂长长的袖摆垂下如同张开双翅的黑色蝙蝠,两眼闪现赤红之光。
忽然他的身子直直朝着湖中落去,脚尖已然触碰到湖水,溅起无数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四下迸散开来。
霜清寒恍然变色,高喝道“闪开,不要让水珠溅上”
顾不得在功击,其他三人纷然逃开朝上拨起,千陵芜的身形已然变幻出数道幻影,顿时四面八方全都是那狰狞可怖的影子。
霜清寒只觉得脚下骤然而紧,那种感觉双浮了上来,就是她们刚进入洞中时悬桥上的感觉,只觉得传是有什么东西拉扯着向下而去。旁边三人身形也急速下坠,仿佛不受控制般。
半空中的越王抬手卷起岸边枫叶,直冲无然三人脚下,人已至霜清寒面前,伸手扯着她手臂向上,霜清寒的足尖已轻点他的掌心,朝岸上掠去。
余下的几人足尖已点在飘然而至的枫叶上,分别朝着三个方向飞去,湖面上越王和千陵芜的身影已纠缠又分开,分别悬于湖中的苇茎上,飘然而立。
蓦然,千陵芜手掌向下湖水卷起万千水柱旋于他掌下飞快转动,而越王身上玄吟出,搅起满湖风雨翻浪,汹涌不绝。
越王手中剑已横起朝着千际芜而去,那袭黑影直接被劈为两半,可就在此时,伴着千际芜身子被劈开,越王只觉得仿如有人当胸直劈下来,整个身子都是撕裂般的痛意。
人竟自半空中朝着湖中直直跌去,岸边的离风和江庭同时起身朝着越王而去。
悬在半空中的霜清寒和着位于其它三个方位的人双手合拢,如素莲绽放,无然,无尘,无邪紧跟其后站定,慢她一步和着她的动作缓缓举手,和她做着一样的动作。
刹那间,自霜清寒掌心幻化出无数细如牛毛,细如锈针的银白色,和着紧跟在她之后自其他三面而来的银针朝着中心的千陵芜而去,扑天盖地的银针在距离他半尺近的距离蓦然凝聚幻化成一柄雪色之光,对着他的心脏处直插过去。
没来由的霜清寒只觉心下急剧跳动,也就那一刹间,半空中的雪色剑气已直直插入千陵芜的身体,他的身体骤然紧缩,似是承受不住苦痛般深深缩成一团。
可就在此时,伴随着他的动作,岸上的越王的身子倏然向下而去,竟然做着和千陵芜一模一样的动作,仿佛那道由霜清寒发出的剑气不仅中了千陵芜的身体,更是自他的身体横空穿过。
千陵芜以手按着心脏处,脸色透着深郁的死灰色,张口喷出漫天黑气。
于此同时,越王的左手也按着自己心脏处,昂头,一抹血红自他嘴里喷出,身子向着地上委顿而去。
“越王——”
“王——”霜清寒目眦欲裂,收手,直冲岸上的越王而去,其他三人更是急收剑意,纵身朝着岸上跃去。
越王单膝跪地,以手按着胸前,口中不断喷出鲜血,霜清寒伸手自他身上穴道快速点去,颤抖着手掏出怀里的药丸喂他服下。
霜清寒灰白着唇惊惘的查看着他身上的伤势,竟然和她们打在千陵芜身上的一模一样,还好当剑气冲向千陵芜的最后时刻,她稍稍偏开他的心脏处,不然现在的越王已然是具尸体,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下肚,越王伸手按着她起身,犀利而悲愤的看着他,刚刚明明已濒死一线的千陵芜浑身上下缭绕在漫天黑气之中,那些黑气如同旋风般围着他的身子急速转动,越转越快,黑气如水般将他自下而上淹没。
越升越高,直到他的脖颈处才停下,远远看去,他的身子已然不见,只留下颗头颅浮在半空中。
“哈哈哈,哈哈哈——”千陵芜仰天长笑,他脸上的笑若春华露生,迎着初生的朝阳莹然生辉。
然而随着他缓缓垂下的头,那双散发乌青的碧眸里却半分笑意也无,却充满着促狭而刻毒的寒意。
“杀我呀,来杀我吧千陵越,只要杀了我你就解脱了,哈哈哈”千陵芜收敛了身上黑气,撤去身上的保护层,将自己的空门完全暴露在他们面前,仰首,笑不可遏。
越王黯然垂眸,衔住眼底苍冷孤绝,跄然后退,低声轻喃道:“续命心蛊——”
然而越王脸上的悲只持续了不过刹那,已化为泼天之怒,手挥出如同狂风吹过,卷起漫天红叶,天地间顿时充满凄凉肃杀之意。他已反手出掌,玄吟剑出直冲千陵芜而去。
霜清寒眼睁睁的看着疾驰的剑气,根本就来不及出手阻挡,玄吟已直插入他的身体,将千陵芜的身子向后盯去。而此时,越王的身子也猛的后昂,张口已在次喷出漫天血雨。
“王——”霜清寒伸手揽着他的身子,强烈的冲劲朝着旁边的大树上撞去,无然纵身跃至她身后,横笛化去,她便托着越王立于树前。
千陵芜的笑声终于停了,身子委顿于地,抬手拭去唇边的黑色黏绸慢慢起身,抬眸,如妖般的琉璃碧眸内,惊现着夜枭似的阴沉,感叹道:“好,真不亏是千陵铁血恨心的冷面王爷,连对自己都如此狠辣。四弟,认命吧,这就是我们的宿命,谁都逃脱不了,可你至少比我幸运,比我足足多享受了几十年的荣华富贵”
他起身对着越王伸开双臂,如同传说中的狼外婆,诱惑着近在眼前已然陷入绝境却依然苦苦挣扎的逆袭者:“来吧,大哥给你保证不会让你太痛苦,来给我一起沉沦吧!逃不开,我们谁都逃不开这宿命的枷锁”
霜清寒忽的甩开越王,举步上前,一手紧握着他的手臂,另只手急速在面前结下印记,沉颜怒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