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清寒负手来到榻边,宛薇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被蒙在被中,丝毫都看不到。
蓝羽岭已起身双手捧着药方递到飞老面前,开口道:“飞叔,你带着羽叔先回房抓药,让羽叔先解了身上的毒在说”
霜清寒也不回身,开口道:“药渣不要倒掉,涂抹在随从身上的伤患处既可解毒,又可便得伤口早日愈合”
“快去吧,照公子说的做”蓝羽岭对着两人吩咐道。
飞老似是有话要说,却终被他以眼神制止,对着两人做个手势,两人对视一眼,对着霜清寒拱身而礼,相携着走了出去。
霜清寒坐在榻边伸手掀起丝被,宛薇的脸便露了出来,整张面部上纵横着一条条黑,红交织的痕迹,中间似是有什么东西不住的往来穿梭。
蓝羽岭已撩衣跪倒在地,对着他叩头悲泣道:“请公子出手救内子性命,只要能救得内子,蓝羽岭以后但凭公了差遣”
霜清寒将丝被掀到旁边,转眸看着地上的人开口道:“蓝公子不必客气,请起,在下既是医者,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蓝羽岭起身立在旁这忐忑的看着榻上人,霜清寒无声叹了口气,起身,伸手解下头上缚着头发的发结,三千青丝便如飞瀑流泻下来。
她对着蓝羽岭拱手笑道:“不瞒公子,清寒乃女儿身,为了行走江湖方便这才做了男装”
蓝羽岭并不抬头,反似是松了口气般,对着她敛首恳切道:“清姑娘客气,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姑娘此举并无不妥之处。反倒是姑娘不仅医术了得修为更是辏为上乘,倒是真羞煞了我们这些男儿”
霜清寒这里已然确定这个蓝羽岭怕是一早就认识她,而且下午时在大堂怕是已经对她产生怀疑,这才会如此听她的话。
可是她自从进入千陵后,一直都生活在越王府,仅有的几次露面有限,而且场合又都是千陵的权贵场合,蓝羽岭是江湖中人,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也就在此霜清寒悚然而惊,她在北夜时一直是以男装行走,而百里千川却说北夜现在正有人在找寻他们,只所有没有怀疑,就是因为她换加了女装,看来以后自己还是以女装行走为好,无论怎么说,万不能暴露了大哥和包包的身份。
她抬手将头发束到脑后,对他笑道:“蓝公子见笑,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来救夫人的好。夫人身上的毒看来是专门为公子准备的,如此说来也算是代公子之过,不过也正是因着如此,才没能在短时间就要了她的性命”
她转首看着他,敛颜道:“公子,需要把夫人身上的衣物全都除去”
蓝羽岭的脸上有着山雨欲来的悲伤,声音也压了下来:“是,内子确实是代我受之……”忽的又对着她曲身道:“所以请姑娘务必出手救了内子性命,蓝某这条命自会双手奉上”
霜清寒从身上掏出针包,开始给银针消毒并检查着其它一些工具,也不抬头轻笑道:“蓝公子说笑了,清寒是医者并非是毒者,我这只有救人的药,没有杀人这一说,在说我要公子的命又有何用?是用你的骨头熬汤还是做去卖肉?”
蓝羽岭豁然抬头看着她,却又缓缓垂下眼睑,种种繁杂情绪自脸上交织而过。
“好了,不说笑了,蓝公子还是先起来和我一起救了夫人后,到那时你给我酬金丰厚些就行了”
蓝羽岭这才起身上前将自家夫人身上的衣物除去,随口道:“姑娘缺钱用吗?”
霜清寒停下手,满脸泫然欲泣:“缺,很缺,非常缺”
五千万两黄金,她想想都肝痛,他大爷的,早知道就不摸了,肠子都悔青了。
蓝羽岭的身子微滞,抬眼看着她的表情却禁不住笑了。
霜清寒上前接过宛薇的身子托在手里,在她背后盘腿而坐,打量着她身上斑驳纵横的一道道白线,沉颜凝眸道:“蓝公子,你可是在夫人身上布下了某种阵法?”
奇了怪,竟然能在人身上布阵,而且是将阵法融入到人的血液里,以此来减缓毒发的时间,真是大千世界无有不奇。
“是,乾坤仙阵”蓝羽岭在宛薇面前坐下,开口道。
霜清寒手握银针先在她身上的四角逐一刺下银针,打量着布在她身上的阵法图的走向,忽的只觉得面前突的变成道崇山峻岭,无数只白鹤自山峦前翱翔而过,引颈长鸣,翩然有姿。
有淡淡的轻烟自山峰间溢出,如纱似线般萦绕在半山之中,飞翔中的白鹤忽如托着长长白纱曼妙起舞的美人,高挑的身姿,轻盈而高贵,如同一副交织在水墨上的韵动。
恍然间又似一位手执寒光闪烁表锋的侠客蓦然自天而临,浑身上来萦绕着深藏不露的杀气,每一次的亮翅,闪电般的一啄,仿佛穿梭千年古巷而来的深秋的苍然;芳华背后,千片木叶萧然而下,深身上下冲溢着游离世外的绝世巅峰。
孤傲的尖唳冲天而起,如玉铮然,霜清寒只觉得自己的心和灵魂都在刹那飘出体外,游荡在半空中和着那些孤高冷傲交织在一起,不知所归。
“清姑娘,清姑娘——”面前的一切蓦然散去,霜清寒只觉得自己如同大梦初醒,招眼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蓝羽岭已双手捧着盏清茶立于她旁边,谦然道:“姑娘受惊,这乾坤仙阵有迷惑人心的幻力,姑娘不可盯着某一处看的太久”
霜清寒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茶仰头一饮而尽,来回摇了摇头瞪大双眼惊讶道:“好厉害,陷进去差点都出不来了”
蓝羽岭将茶盏放回桌上,重新在宛薇面前坐下,感叹道:“姑娘过谦了,乾坤仙阵直击的是人的心魔,若是姑娘心中有恶根本就看不到半只鹤。可姑娘的脸上显现的却是同享其乐,能一睹鹤舞,纵是放眼我们蓝家之人,怕也是少只又少”
霜清寒用银针封了宛薇周身大穴,对他笑道:“好了,回头有机会在看,蓝公子,现在可将夫上身上的阵法撤去”
蓝羽岭盘膝坐在自家夫人而前,点点头,双手交叠自夫人上半身快速点过,霜清寒看着宛薇后背上的图案一点点消失,双手捏决,玄力凝于指尖将她体内的毒慢慢的凝聚成一道直线。
在以内力相催,使的体内的毒向下而去,直至她的指尖。
宛薇的左手食指处有一线细小的针孔之状,黑水便顺着她的指尖慢慢流出,霜清寒闭上双眸,定下心慢慢的催动着内力。
蓝羽岭早已将霜清寒给他的玉瓶置于宛薇的指尖处,而自她伤口中流出的黑水如同被丝线牵引着般,一滴不剩的全都进了玉瓶,玉瓶原本瓷白的瓶身瞬间已被层层黑气包裹。
他看着夫人的脸上的斑驳正一点点消去,而她背后的霜清寒,脸色已是雪白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流出,眼中在次交织着种种不解,疑惑,这个霜清寒真的很难让人理解,她明明是越王的人,可又何必如此耗神来救自己?
而且,她的出现到底是不是越王所为?以着他所掌握的情报,越王对她宠如心尖,此行断不会是越王让她来,如此说来,那就是她自己要来救他们的。
可是,她终究是越王妃,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霜清寒知道,越王不会允许她在此久留,所以她必需在最短时间内将宛薇身上的毒逼出,不得已只得召唤雪煞出来。
眼前有白色闪过已进入宛薇体内,有惊疑自蓝羽岭眼中闪过,不过眨眼间已消失不见。
雪煞进入,宛薇的整个身子都变成雪青色的透明,旋既又恢复如常,惊愕还来不及自蓝羽岭脸上退去,霜清寒已收回手睁开双眼长长吐了口气。还是她家雪煞厉害,单凭她,还真是难以应付眼前的局面。
霜清寒自榻上白着脸下来,蓝羽岭伸手揽着夫人惊喜的看着她已经恢复的脸色,将她平放在床上。
旁边的霜清寒似是喝醉般向着旁边倒去,慌得他急忙伸手去扶,霜清寒已将手中纸团塞进他手中,蓝羽岭心下微动,不动声色的塞进袖中,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急道:“清姑娘,你怎么样?”
“没事,我歇一歇便好”霜清寒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伸手端过茶盏,蓝羽岭上前注入开水,她慢慢喝着,说了药方和如何使用。
蓝羽岭在旁边坐下写好,在抬头霜清寒的脸色已恢复过来,她起身笑道:“没事了,天色已晚,在下就告辞了,夫人体内的毒已清可想要完全恢复怕还需要段时间,回去后好生调养,半年之内不可动内力”说罢,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蓝羽岭脸上急剧变化,终是忍不住豁然起身开口道:“清寒姑娘,你都不问问内子中的何毒?”
霜清寒停了脚步却并不回身,开口道:“蓝公子和夫人合了清寒心意,我只负责救人,至于夫人是被何人伤的,又是如何伤的和我无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蓝羽岭的脸色已然如霜降下的秋菊,透着清苍的无力,感叹道:“是,是在下以小人之心了,敢问姑娘一句,你们此行可是前往瘴海之上?”
霜清寒踟蹰一番终是开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