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那日,虽是他亲手将麻痹心神的药喂进南乐口中,让她的心痛极一时从而什么也做不了,可他看到南乐心痛之至的模样时,同样也如撕心裂肺般难受着。
而今看到南乐终于又展开笑容恢复正常地站到他面前,他心里的那片阴霾也慢慢消散。
且再见到她刻意为了讽刺他这么称呼他的小模样,不禁失笑。
易辞道:“皇后娘娘,近来可好?”
南乐看着他,心里作了一番工作。
当初他把她嫁给皇宫里来不就是为了让她保护易梓兼么?那要是他发现她其实并不与罗允凡对立,甚至和她关系很好,他会怎么样?
嘿嘿。
南乐遂凑近罗允凡,亲昵地挽了她的胳膊,说道:“多谢皇叔关心,南乐虽在这宫中人不生地不熟,不过好在有母后时时照料着,皇叔不用担心。”
罗允凡任她挽着自己,心中有厌恶却不得不微笑点头。
南乐以为如此,易辞起码会皱一下眉头的。
可是并没有,易辞只在嘴角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好似早已看穿她的想法。
他说:“有皇嫂照顾自然让人放心,”他转眼看向罗允凡,“只是皇嫂也保重身体,不要累坏了才是。”
这段话的另一层含义便是——南乐和罗允凡相斗他很放心,并且提醒罗允凡小心点儿,南乐可不是个好惹的……
南乐对易辞的反应很不满意,冲罗允凡继续说道:“是啊,母后这段日子一直照顾皇上,确实很累吧?母后也要多注意休息。”
实际上南乐把易梓兼守得让罗允凡根本见不到。
罗允凡嘴角微微抽搐,静默不语。
南乐看着罗允凡,眼角余光却是一直盯着易辞打转,注意观察着他的神态变化。
可他听了南乐的话仍然是无动于衷,好似这样的事与他无关一般。
罗允凡默了一阵儿,突然觉得这是个脱身的好机会,便顺水推舟地配合南乐道:“皇后不必忧心,哀家不累,照顾皇上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责任。这不,一会儿不见就有些怕他不乖了,那我先回去了。”她顿了顿,望着这一湖碧色,继续说,“歌胧园景色甚美,皇后和摄政王不妨再转会儿。”
言罢,带着自己的一众人马顺着石子小路离开了歌胧园。
按照她接下来的计划,用易辞把南乐拖在这儿之后,她便可以毫无障碍的去凤鸾殿把易梓兼接走,但她并不知道,除了南宁徐玉瑾这么两个好欺负的,还有一个欺负不了的宋寻。
因此南乐毫不担心,顺了她的意留在这儿。
罗允凡这一走,偌大的园子里就只剩下易辞和南乐两个人。
南乐不想在这里杵下去,便放开脚步朝着圆形歌胧湖周边幽长的长亭走去,打算绕着歌胧湖转一圈儿,赏赏景。
她刚走两步,身后的人便不慌不忙的跟了上来,南乐侧了侧目光瞥了他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散自己的步。
两人一前一后相距不远的走着,前面的人虽穿着一身宽大华丽的袍裙,却像个山野丫头大大咧咧毫不顾忌形象的快步而行,后面的人则慢条斯理地跟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左顾右盼的她,嘴角噙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许久后,南乐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唤:“南乐……”
她仍然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立刻说道:“皇叔从小住在宫中,该比本宫更熟悉宫里的规矩才是,纵使你比本宫的辈分大了一截,可本宫好歹贵为皇后,皇叔这么对本宫呼名道姓,不是以下犯上么?”
“你不必刻意提醒我是我骗你进了这深宫做了皇后。”
南乐极具讽刺地轻笑一声,“怎么能是骗呢?皇叔说笑了,也多虑了。本宫只是想提醒摄政王殿下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记本宫的身份,虽说我们之前还算有点儿交情,可而今你我既已都各司其职,两不相关,便不必再想着以前那点儿交情了。”
“那点儿交情?是多少?”
南乐听他问的挺认真,便转过身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丢丢在他眼前,“看清楚了吗?可能殿下比较自作多情,可在本宫眼里,就这么点儿。”
言罢,她转头继续往前走。
易辞在身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么?”
因为南乐越是装作满不在意,就越会让他担心她还在伤心。
南乐轻笑道:“生气?本宫为何要生气,本宫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都是仰仗摄政王殿下处心积虑的好计谋啊,本宫谢皇叔还来不及呢,何来生气。”
易辞只自顾自说道:“南乐,我最害怕的,就是让你伤心。倘若你还为之前的伤心而伤心,你可愿听一听我的解释?”
关于他为什么没有娶她,不肯与她风雨同舟。
伤心?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南乐心里猛得震痛了一下。
她怎么能不伤心?就算她没有吃那些药,她将他们的婚礼期盼了那么久,甚至将未来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里的期盼中幻想了无数遍,从相逢、相知、相爱,到相恋、相伴、甚至相守到死,再睁开眼、再将这一生的美好重来一遍……然后这一切都破碎了,怎能不伤心?多少次她坐在镜子前看着从来不喜乐的自己控制不住的傻笑,多少次她一遍又一遍地懊恼自己变成了这么个满脑子光有一个男人的没出息的女人……
但她还是没有猜中结局,好好的一切从她的想象中偏离了轨道。
思及此处之时,南乐的心有点乱。
她烦躁的大喊:“老娘不伤心!也不想听,你闭嘴!”她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只想与身后的人远一点儿。
易辞也在后面加快了速度追着她。
两个人已经绕着歌胧湖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起始的地方,那片桃林的出口。
南乐走到湖边时手腕突然被人紧紧抓住,她遂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垂眸冷漠的说道:“松手。”
易辞却是用力抓紧了她几分,而后将她往自己身前轻轻一扯,南乐没有防备,一个踉跄险些撞进他怀里,距他仅有半臂不到的距离。
南乐有些生气的抬头看他。
易辞低了低头,在她耳畔喷洒温热的气息:“乐儿,你什么都好,就是生起气来,作起戏来,脾气倔得一发不可收拾。”
南乐往后闪了闪,听了他的话后立刻换做一副自己并没有生气的模样,故作轻松地弯弯嘴角。
明明偏偏就是不想让自己如他所说的那般才如此,却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地继续作自己的戏。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似笑非笑地嘲讽道:“堂堂摄政王殿下,竟敢调戏有夫之妇。”
好吧,她承认了,她真的很生气,生气他就这么把她嫁给了别人。
易辞眸里的光跳动了几下,他将依然牢牢握着的那只手抬高了几分,脚下也猛然往前进一步,低头死死看住南乐,带几分玩味的重复道:“调戏?”
南乐看着不断靠近的他的脸,心慌意乱的后退了一步。
易辞便随着她后退的脚步一步步往前,紧紧贴着她的身子。
半晌他再一字一顿重复道:“调、戏?”
好主意。
易辞蓦地伸出左臂将南乐已经近在咫尺的纤腰一揽,低下头牢牢吻住了她的红唇。
南乐感受到他凉薄的唇在自己的唇上摩挲时,整个人还都是错愕,待他撬开了她的贝齿展开了强烈霸道的攻势时她才反应过来,想起自己还在生气,便开始拼命挣扎,抵死相抗。
可易辞简直就像是铁笼一般将她紧紧锁在怀里,让她丝毫挣脱不开,她遂改变了策略,用力将他往身后的歌胧湖中推搡。
一个猛的推动,易辞的后脚跟悬空在湖岸,他仍牢牢锁着南乐,敏捷地急急转身,抱她腾身而起几个翻旋,同她齐齐落入身后的那片桃林之中。
他将一棵桃树用力一蹬,便从半空的旋转中停了下来,与南乐一同掉落在铺满了花瓣的粉盈盈的花海中,将她压在身下,面容退开几许,直直望着重又呆滞的南乐。
他们身侧被易辞踢得仍晃动不止的桃树,延伸至二人头顶的那颤颤巍巍的枝桠之上簌簌落下无数桃花瓣,像一场和风细雨般撒布在二人周身。
易辞戏谑地笑道:“这样调戏够么?”
南乐回了回神,刚想大骂,可是想到他这人越是骂就越过分,索性收了自己的脾气,圈住他的脖子,弯了眉眼没心没肺地笑道:“我不仅是个有夫之妇,还是你亲侄的妻子,你的亲侄媳啊。你就这么给他扣了顶绿帽子么?”
易辞闻言,带着她从地上立了起来,将她抵在身后的桃树上,手指摩挲在南乐轮廓分明的脸庞上,道:“你若是再拿这个激我,信不信我除了调戏再做点儿别的?”
易辞的手顺着南乐的脸庞下滑至她颈间,将她的衣领扯了扯,手指掐在她分明的锁骨上。
南乐似乎有点儿害怕,侧转了头不再去看他,“流氓。
这时,一声呼叫从那方的石子小路传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