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台却羽手中握着这封近乎挑衅的书信,不可思议竟会有人挑衅明目张胆的下了书信预告行凶,闻所未闻的嚣张,让湛台却羽的心中已经燃起了一丝怒火,眼前的佳人也难以消除丝毫,湛台却羽要参与这桩案子。
“湛台少卿有何见解?”夏惊宵倒是未改常态,似乎这种挑衅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书信纸质上乘,字体苍劲有力,略有大家之风,写信的人必然是家境殷实,且饱读诗书之人。”
“饱读诗书之人,竟会做出这种事!”那姑娘皱着眉头,轻叹一声。
夏惊宵看着她,这一蹙眉,不知又要迷倒多少男人。
“这位姑娘,这封信是何人何时送来的?”湛台却羽转头问起姑娘。
“大人叫小女子牡丹就好,今日我本应在这里一直到辰时才可以出门见客。一个时辰前,我听到门外有动静,便出门查看。我打开门,门外没有没有任何人,我便又回到房内,那封信就摆在了桌上。”
“你从出门查看到回房有多久,你查看的时候房内可有动静?”湛台却羽追问。
“就是顷刻之间吧,我看门外没有异常便关门回房了。”
“你屋内的窗户是一直打开的吗?”
“这......这小女子记不清了。”牡丹低下了头,回避了湛台却羽的目光。
“呀....湛台少卿别逼问下去了,牡丹姑娘一介女流,遇到这种张狂之徒能够冷静的及时上报大理寺已实属不易。”夏惊宵打起了圆场。
湛台却羽有些不明白了,夏惊宵明明是大理寺少卿却对案情的调查似乎没有一点作为,倒是一副已经被牡丹的容貌所俘获的样子,这着实不该是大理寺少卿应该有的作态,只是陆铭与牡丹此刻还在,湛台却于又不好言明。
“陆铭,你去把人手都布置好,离辰时没多久了。要确保牡丹姑娘在花魁公布之时不会有性命之危,最好还能把贼人一举抓获!”夏惊宵朝着陆铭挥了挥手,陆铭赶忙退下,的确为湛台却羽领路至此已经耽搁了不少布置人手的时间。
“湛台少卿,在门口站着商讨案情可不是上策,请进吧!”夏惊宵提议。
这人倒是放浪,花魁的房间从他口中说出竟然出入自己家厅堂一般随意,湛台却羽十分讨厌这等放浪之人,但夏惊宵却是个例外。湛台却羽只觉得夏惊宵所表现种种都是一种假象,裴少明能连连提拔的人绝不会是这般简单,夏惊宵更像是谈笑风生中便已洞悉全局之人。
“不知二位大人还有什么要询问小女子?”牡丹为夏惊宵与湛台却羽引坐,又为二人斟上酒,站在他二人面前。
“牡丹姑娘可知道有哪些人想要取你性命?”湛台却羽问完这句话他就有些后悔了,话音刚来便听到了夏惊宵爽朗的笑声。
“这.....说知道小女子也知道,只是我却说不出名字来。”牡丹有些为难。
“牡丹姑娘你还有什么顾忌?”
“哎呀,湛台少卿果然是刚直不阿的人,对这花街柳巷的事一点也不了解。我来替牡丹姑娘说吧。舞袖阁可是神都第一青楼,这里的出入这里的达官贵人可都是权贵之人,换言之越是位高权重,在这里就越能得到更好的消遣,而最好的消遣就是这里,花魁。湛台少卿,我们两个穷酸小官现在能到这里喝着花魁倒的酒,下辈子都没这个机会啦!”
牡丹抬起手用袖子捂住了脸,但还是听得到她被夏惊宵逗的笑出了声。
“换言之,当上花魁的人便可以结交权贵,不说一辈子荣华富贵,至少是养尊处优,更有甚者,有些权贵会为花魁赎身,从此入身豪门。这样看来,这舞袖阁里的人哪个不想当上花魁,牡丹姑娘容貌世无双,起舞欲倾城,她不死别人又怎么有机会当上花魁。”夏惊宵饮尽杯中酒,一口气向湛台却羽解释的一清二楚。
“夏大人过奖了,小女子只是青楼女子。”牡丹又为夏惊宵斟满杯中酒,朝他轻轻一笑,湛台却羽看的清楚,夏惊宵的面容上闪过了一丝的沉醉。
“夏少卿,如你所说,试图行凶之人应该是这舞袖阁中的女人。不过这信上的字体苍劲有力,绝不会是女人的字。若是买凶,杀手可不会做这么张狂之事。”湛台却羽摇摇头。
“所以凶犯要把我们的吸引到牡丹姑娘身上,好让他在辰时花魁公布之时,向真正的目标动手。”夏惊宵接着湛台却羽的话。
“花魁公布人满为患,要杀的必然是权贵之人。”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推敲起来,倒是忽视了牡丹。
“如果要杀人完全可以先杀人,不必多此一举留下书信,所以要杀之人必与牡丹有关。”
“竞争花魁的擂台!”
“而且此人是故意将大理寺牵入其中,此人希望我们彻查此案,而且他有十成的信心在行凶之后不被我们抓住。”夏惊宵得出这样的结论,让湛台却羽也有些吃惊,不过细想之下,却是如此。
“今晚要上这花魁擂台的都是哪些人?”夏惊宵立马追问起牡丹。
“二人大人有所不知,明是擂台比试,实则擂台得主已经定下了。”牡丹说这话的时候,扬起一丝苦笑,眼中的哀愁转瞬即逝。
“哦?”
“今夜擂台的得主会是成王世子,世子他在小女子还未当选花魁之前便青睐于我,不惜动用人力财力来帮我当上花魁。成王在朝中如日中天,其余的权贵都有所忌惮,这擂台之主必然是成王世子的了。”
“那这凶犯要杀的,九成就是成王世子。”湛台却羽几乎已经确定,只是口气却带着不屑。
“湛台少卿是与成王世子有过节吗?”夏惊宵听出了湛台却羽的语气的不对劲。
“没有,只是夏少卿恐怕刚回神都,并未听闻这位成王世子。成王世子仗着成王做靠山,横行霸道,经常逍遥法外,最近三月大理寺的卷宗上他的名字可是常客。只是我们拿他倒是没办法,成王世子,算得上是神都一霸了。”湛台却羽提起这人就有些无奈,却又气不打一处来。
夏惊宵朝牡丹伸了伸手,示意她不必再斟酒了。天色正暗下来,夏惊宵站在窗前向外眺望,天际线已经有些模糊,夕阳露出道道残光,昏黄的天空正向着神都压去。如黄昏的残阳,夏惊宵谈笑风生的做派也似乎西沉,他站在窗前轻叹口气。
“夏少卿为何叹气?”
“湛台少卿,以往我能三日之内破案,皆因不出半日就可大概知晓来龙去脉,此案我却什么也看不到。说实话,今夜我只有二成的信心。”
“二成信心?是保护成王还是抓到凶犯。”湛台却羽不敢相信这是那位传说中的少卿会说出这样的话。
“世子一定会死的,二成信心是抓到凶犯。”
湛台却羽无声了,夏惊宵如刺自乱军心实在不是上策,按照他的部署,整个舞袖阁都在大理寺的监控下,若是出了事信号一起,每条要道都被大理寺把守,凶犯根本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牡丹也不知为何屋内突然沉寂了,离她出场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皱起了眉,她初选上花魁,若是今夜就有命案,对她无疑也是极大的打击。
“二位大人,快到辰时了,小女子要开始准备了,请二位大人移步正厅。”牡丹打开房门,优雅的躬下身,恭送湛台却羽和夏惊宵二人。
夏惊宵的后脚跟刚刚着地,身后便响起了房门紧闭的声音。湛台却羽与夏惊宵二人一左一右站在房门前,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听闻湛台却羽的身手在大理寺内还没遇着敌手。”
“只是因为还没遇见你夏惊宵。”
无声,湛台却羽的剑已经出鞘,还未点上灯的舞袖阁内,如一道寒光直奔夏惊宵。这一切似乎都在夏惊宵预料中,夏惊宵右腿外开,一脚踢开寒光,发出清脆的声响
湛台却羽没料到夏惊宵的武器就在他的拳脚上,铁手铁靴。寒光立马在空中转回一个圈,下一个瞬间又奔着夏惊宵而去,又是一声。夏惊宵右掌微张,弹开了剑锋。
夏惊宵连挡两剑,转守为攻,侧身跃起一记鞭腿打去,湛台却羽手腕稍斜,挡下这一腿,力道比他想的要大些。夏惊宵,回身伸出右臂,右手已经由掌变爪,势不可挡,湛台却羽侧身出剑,寒光也随锋芒而去。
寂静,连这二人的呼吸都听不到的寂静,湛台却羽停下了手中的剑,因为的额前便是夏惊宵的铁爪;夏惊宵停下了不可阻挡的攻势,因为颈边停着湛台却羽的剑锋。
舞袖阁点上了灯,天色彻底黑了下去,二人还是一左一右站在房门前,电光火石间交手,无人看见,无人听见,无人察觉。
“湛台少卿的剑法果然凌厉,好厉害啊。”
“你的拳脚功夫炉火纯青,为何试我身手。”两个高手之间,一招一式便是交流。
“我说了今夜我只有两成的信心,现在有四成了。”夏惊宵笑了笑。
奇怪的人,湛台却羽这般想着。
湛台却羽方才只出了三分力,但他确信夏惊宵也只出了三分力。湛台却羽讨厌看透自己的人,却喜欢自己看不透的人,拓跋寅是一个,夏惊宵又是一个。他们身上都具有湛台却羽隐约感觉的到,却又无法看破的伪装,湛台却羽突然很期待和夏惊宵一起侦办此案。
“百花晚宴......开席!!!!!!!”
随着舞袖阁阁主的宣布,屋外前庭响起了人群的欢呼声,燃放烟花炮的声音。夜幕已经完全沉下,屋外的人狂欢享乐,纵情声色。屋内的花魁等待着出阁面世,迎接她的是歌舞坊的殊荣,她是这青楼之最。屋外的众人沉醉在美酒与佳人之中狂欢,屋内的夏惊宵和湛台却羽如待发之箭,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夏少卿,走吧。快到时候了。”湛台却羽步下楼梯,走向前庭。
“好!”夏惊宵回头看了一眼花魁的房间,皱起了眉头,不解似的摇摇头,加紧步伐跟上湛台却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