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国大典呐。东洲各国相继举行立国大典,没举行的,也都确定了时间,就差龙国了。仙路总堂来信问询,我找谁都问不出一个名堂。总算看见你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时间。”干超搓搓手,不大好意思地说。
不止仙路总堂,还有很多人私下传信给他询问这件事,他却没办法给出一个答复。不好意思是因为这件并不算迫不及待的大事,专门就此事请云凡过来一趟,好像自己急于收税一样。
云凡一笑,“立国大典嘛,不急,总得建好了才行。你看我龙国上下,到处是烟尘弥漫的工地,这立国大典也办不了不是。”
干超忙说:“我不是催促,是打听一下大概时间,总堂问询,我好有个回复。”
“哦,这可说不定,不过时间肯定早不了,至少一年以后吧。”
干超没得到明确的答复,但总算对上面,对其他朋友都可以交代了。
两人聊了几句闲话,云凡就告辞下楼。
仙路堂的人看云凡从楼上下来,都恭敬行礼。刚来就挨打的那位,执礼尤恭。这与东洲其他所有地方的仙路堂都完全不同。
其他地方,仙路堂的人,都高人一等。在这里,却没人敢于扎刺。对仙路堂来说,云凡才是最大的刺头,连带着,其手下对仙路堂虽不至于不恭,但绝没有敬畏的感觉,完全平等视之。
云凡急于回家一趟,因为有个极重要的人物等了很久,黎曙。
黎曙来了一段时间,先到天鼎山见过刘三辫,后又来到龙丹津。
明凤派人送信给云凡。但柳勇怕打扰了云凡的研究,没跟云凡说,让黎曙等一段时间,并帮他运送药材。
云凡给柳勇讲过他的研究的意义和作用,如果成功,凭此,几乎可以戮仙,柳勇自然不敢大意。
出关以后,柳勇才给云凡说了黎曙这么一个人,以及其功力和来历。云凡心花怒放,这真是一个意外之喜。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黎曙留下。
兴冲冲地赶回家。院子里一个老人,笑眯眯地站在那里。身材不高,满头是蓬乱白发跟胡须,邋遢样更胜云凡初见的刘、柳。
云凡恭恭敬敬地上前弯腰一揖,“云凡见过黎爷爷。”
黎曙上下打量云凡,“你就是两个老魔的孙儿?不错,不错,有点人样,怎么架子就那么大。”
柳勇大怒,“野人王,说的什么屁话,什么叫有点人样?我孙儿天资卓越,才华盖世,相貌俊俏,怎么到你嘴里就如此不堪。滚滚滚,滚回山里当野人去,老夫不留你。”
黎曙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老子一个高阶修士,随便投奔哪家,谁不是倒履相迎,供奉高堂。这小小的龙丹津,把老子一晾就一个月,还不让我说几句。你想留我,我还不愿意呢。回去自由自在,总比在这给你当苦力好。”两人看似话说的绝,但都是有目的的。
柳勇发怒,其实暗示黎曙来了龙丹津,必须尊重云凡,不得摆谱。二老可不想请回一尊菩萨,高高在上还调动不得。如果那样,还不如不要。
黎曙哪舍得离开,仅仅是灵石乳,都足以让他不顾一切了。
他发现的那个仙物暂且不说,毕竟升仙太过遥远。他所看见的龙丹津,也能让他羡慕贪恋而不想离开。
龙丹津的活力,东洲仅有,独一无二。每个人走路都带着一股兴冲冲的劲头,充满对明天的希望,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而更重要的是和谐。奴隶可以与贵族把臂言欢,而不用谦卑地低声下气。任何人都像是处熟了的老邻居一般,说话不需要注意太多顾忌,哪怕是高官都可以拿来调侃一番。
因为云凡有言,言者无罪,言论自由。
如果还有一个顾忌的话,就是眼前这位少年公国,没有任何人说他的不是。那不是禁令,而是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尊敬,是所有人心里的神圣,不敢也不愿丝毫玷污。
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无所谓,后辈人多了,时间一久,怕只能变成懵懂的野人部落。就是现在,他的后辈已经都可以算是半野人了。
不是他没想过出山,但外面人心的狡诈和弱肉强食,使他害怕自己的后辈,被人吞得渣子都不剩。
他在龙丹津观察良久,连一个奴隶都能有尊严地活着,把后代放到这里,是他梦寐以求的选择。
不过一个高阶修士的体面还是要保持的,不可能腆着脸求别人。总得云凡低声下气地求一回,才顺势下坡地答应。
云凡自然不能让黎曙真走了,忙不迭地赔礼道歉,“黎爷爷息怒,小子不是有意晾着您老,实在不知道您老驾到。我今天出关时,我爷爷才跟我说您的事。这不,没有片刻耽搁,立马就来见您。坐坐,请坐。”又连声喊在远处观望,不敢过来打扰的明凤等人上茶。
“真的不知?”黎曙故作姿态。
“真的不知。”云凡诚恳回答。
“那好,要我留下可以,我有个条件,你也要帮我梳一回头。”黎曙说得认真。
云凡听得诧异,还以为多大的条件,竟然只是梳头。不过凭云凡的灵智,瞬间就反应过来,黎曙的意思是他跟刘柳二位的地位等同,当然,他对云凡也会跟刘、柳一样。
云凡一喜,“当然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您得先洗澡,不洗干净您就别想了。”云凡有与刘、柳相处的经验,这些孤傲的老人,有时的性子其实有点贱,你越管他,他越觉得你把他当自己人,如果像别人一样顶礼膜拜,他反而觉得你是想算计他。
两人通过一句简单的对话,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应该是三人都明白。笑声轻快地飞扬在小院里。
黎曙嗖的一声,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弧线,钻进后院的水渠。
柳勇也很高兴,非但不嫉妒云凡又认黎曙为爷爷,反而为又有一个高手来爱护云凡而欣喜。
洗的干干净净,运功蒸干衣衫,并把皱巴巴的衣服,理整齐顺的黎曙,端坐在靠椅上。
云凡拉过明凤,双双跪在黎曙面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黎曙高兴得手舞足蹈,大声叫好。
明凤却控制不住泪水长流。两人没有结婚,明凤总处于一种不安的心理状态,总担心随着云凡地位和修为的提高,自己配不上。今天的仪式等同彻底确认两人的关系。
给黎曙梳头的‘重任’,于是落到了明凤头上。
看黎曙得意洋洋地瞧着柳勇的神色,似乎正在秀他得到的比二老更多。当时给二老叩头的,可是只有云凡一个,现在是两口子,而且此时的云凡乃是堂堂的国公爷。
云凡和柳勇没吃饭,于是一大家人陪着,其乐融融地用餐。
明凤和几个小家伙甜甜地喊爷爷,乐得两个老家伙的胡须无风飞扬。
黎曙心里的温情,跟刘、柳才认云凡时一样,从未有过。
饭后,其他人开始修炼。云凡陪着二老先溜达,一是到附近搜寻一下,是否有闻人达或者其他怀有不良居心的人,另一个。黎曙要和云凡谈谈其后人的安置。
“只为随扈。”黎曙郑重地说。
云凡说黎家人来了,自然是自己的兄弟。
黎曙却不同意。云凡现在不是一个人,拜爷爷可以,但认黎家人为亲兄弟,会涉及手下人的权利和利益。
以黎曙的年龄和阅历,要的不是高官厚禄,大富大贵,只求后辈平安,健康,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一旦得了不该得的地位和权益,反到只会带来祸患。
云凡退而求其次,说可以安排他们为官,从底层干起。
黎曙更不同意,山野野人,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做得好公事。
而做云凡的随扈,是最理想的。云凡待府中下人如何,他可是深有体会,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在云凡的护翼下,懵懂的黎家人可以无忧无虑。
“那女人呢?”云凡实在不好意思让黎家人做仆妇。
黎曙眼一瞪,“女人怎么啦,就不能做随扈?我家没那么多古板的规矩,女人一样修炼。告诉你,成年男女,就没有低于劲士的。功力最高的两个,嘿嘿,其中就有一个是女人呢。”
黎曙的家人有二十二个,两个孙辈,其余的,黎曙自己也记不清辈份,也可以说没法分清。
儿子辈的配偶是抢来的两个。孙子辈的,是抓来的半野人。再下面,就是近亲结合。同辈男女数量未必刚好,就出现结婚的两人辈份可能不一样的现象。
黎曙也懒得去分辈份,反正喊自己不是爷爷就是祖祖。
云凡心中一动,女随扈还真有必要。
自己的随扈不过是摆设,或者以后在必要场合下充当仪仗,其实没有保镖的功能。不敢说修士之下第一人,但也没几个人能伤到自己。能伤到自己的,随扈也不抵用。
但是,明凤不一样,修为太低。时刻为她的安全担心,建一支女子卫队势在必行。
三人来到一处山峰,坐在云影背上的云凡尚在思索。柳勇突然一闪身,向一边扑去。
远处树林里有人马上喊道:“且慢动手,我有要事面见云凡。”
不一会,柳勇押着一个人走过来,一身黑衣,脸上带着灰色面具,肩膀上停着一只白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