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裕王的要求,澹台云风直接拒绝了:“不,我不能告诉您。”
李君威笑了笑,或许在其他事情上澹台云风会相信自己,但是在这件事上最没有可能,因为他李君威是最支持往边疆移民的,甚至可以说,这一场新的移民风暴就是由裕王掀起的,澹台云风怀疑,自己告诉了李君威地址,这些人很快就会被送往边疆去。
“好吧,澹台云风,你有胆量,但是你早早晚晚得告诉我,因为你只是一个禁卫军官,没有太多的社会资源可以利用,如果你隐藏他们的地方能够对外往来,那么我早晚会知道,而如果你隐藏他们的地方荒无人烟,那么他们肯定需要你生活上的资助。
你和厄齐尔会被藏匿起来,对外通联都必须经过我,而静安公主可能会被禁足,而你的妹妹,你最好祈祷她不会去联络那些人,毕竟对于安全局的人来说,跟踪一个没有社会经验的小丫头实在过于简单了。”
澹台云风这才明白,原来裕王并非只是单纯的应公主的要求帮助自己,而是借机掌控自己的自由和行踪,然后查清楚这件事。
“你不能这样,殿下,这会害了很多人的。”澹台云风高呼说道。
李君威道:“这已经不是年轻人之间的瞎胡闹了,这是真正的大案。澹台云风你好好想清楚,这些人落在我手里,我可以保证他们去应该去的地方,但如果落在某些人手里,可未必有这种好运气了。”
李君威打了个响指,几个侍卫冲进来,控制住了澹台云风和厄齐尔,李君威对白敬宇说道:“敬宇,我把他们交给你了,记着注意他们的对外联络,有发现立刻跟我说。”
白敬宇连连点头,却是提醒道:“王爷,你可要当心,您现在这个身份,不好插手这种事。”
李君威笑了:“放心就是,我身上还兼着安全局的差,只要不谋反,想干什么都能找到由头来。这次的事全指望你了,敬宇咱们是撒尿和泥玩的交情,你可别让我失望呀。”
督察厅大楼。
随着几年的发展,议院下属的督察办已经成长为了督察厅,而苏日安也成为了神憎鬼厌的总督察,这一日他正在办公室工作,外面的下属来报,说裕王到了。
苏日安连忙去迎接,却发现裕王并未采用仪仗,而是只带了两个侍卫到来,在大门还以拜访为名登记了表格,访客上填了李君威的名字,门卫认出来,才来报告。苏日安请李君威进了办公室,说道:“裕王殿下怎么有时间来微臣这小地方看了看?”
“咱们也是老朋友了,自然是支持支持你工作了。”李君威看着办公室的陈设的摆件,随口说道。
苏日安说道:“若是裕王支持微臣工作,就该把藏起来的那几个人交由微臣处置才是。”
李君威道:“交给你,你就能从那个澹台云风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吗?他现在是谁也不信,又是个倔脾气,反而可能被人杀人灭口,死在你这里。”
苏日安摆摆手,示意下属都出去,然后才说道:“看来殿下是知道了其中关窍了。”
李君威摇摇头:“知道一些,但是不详细,不过我清楚,以你苏长官的为人,绝对不会为了区区袭击公务人员案而大费周章,你肯定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你要是愿意与我分享呢,说不定我会帮你的。”
“涉及机密,不能说与无关人等听,这件大案.........。”苏日安拒绝了。
李君威笑了笑:“好吧,那就算了。我还以为我能帮助到你呢,现在看来,苏长官是成竹在胸了。”
说着,李君威坐在茶桌前,也不客气,自己斟茶自己喝,苏日安问:“您想介入进来,得皇上说话。”
李君威摆摆手,很认真的说道:“还就是皇上告诉我,说厄齐尔和澹台云风藏在了我的家里,我才介入进来的。”
苏日安闻言,认真起来,让李君威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后,才是说了出来。
这件事起源于四年前山西矿奴案,涉及了勋贵、乡贤和外藩,所以最终确定由督察厅会同理藩院查清,被解救出来的矿奴主要是来自于云中绥靖区的外藩旗佐和黄教旗佐,外藩藩臣和黄教管事僧侣把旗佐内的壮丁抽调出来,送往山西挖煤,规模多达千人,那件事算是完满解决,但是苏日安发现,被解救出来的矿奴之中有部分年轻人,这些人则是来自京津的养济院,但是等到苏日安派人实地考察去做笔录的时候,这几十个人已经西迁去了西疆地区,再去西疆调查,就遭到了各方势力的阻挠。
也因为这一点,苏日安注意到了帝国的养济院为主的救济赡养体系,发现这个体系内大量存在着侵吞保育费用、非法出租劳工甚至贩卖人口的勾当,而整个养济院体系却是被申京和地方的一系列的议员所把持的,上下勾连,铁板一块,相互遮掩,难以找到根源,为此苏日安甚至派人潜入其中调查,但督察厅之中出了叛徒,卧底接连被发现,苏日安用了两年时间才捉到了叛徒,但仍然无济于事。
而真正的关键却是一个十二岁就被从养济院贩卖出来的女子,她被贩卖到妓院之中,偶然的机会被某个关键人物保养,她偷窃得到了一些账本,交给了某位同乡,而这个年轻人就是被澹台云风藏匿起来的其中一个,苏日安找澹台云风其实就是找这个人。
“殿下,这个案子之中涉及的人非常多,议员、勋贵甚至还可能包括宗室,哪一天大白于天下,肯定是要引发变乱的。”苏日安说道。
李君威道:“你怎么知道会涉及那么多人?”
苏日安笑了笑:“这段时间,元老院在推动孤儿收养与认领立法,那些抛弃孩子,再来认领的人,不仅要缴钱,还有承担刑罚,而另外一方面,议院推动进行养济院的大规模拨款,这两项全都很顺利的进行,说明从中牟利的人非常多。”
“那你认为怎么才能一网打尽?”李君威问道。
“找到关键的人,找到关键的账本。”苏日安说。
李君威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袋来,里面包着一本带血的账本,递给了苏日安,说道:“没用的,这账本涉及的人地位并不高,都是些小喽啰,在那些孤儿出身的人眼里,他们是大人物,但是与你想象的大人物还差了许多。”
苏日安接过账本,说道:“看来线索又断了,抓不到关键的人,也就无法连根拔起。殿下,请你把那个人交给微臣,苍蝇不值得打,微臣还是想抓老虎,当然,还有澹台云风和厄齐尔。”
李君威说道:“厄齐尔就是恰巧碰上了,属于见义勇为出了岔子,而澹台云风嘛,他在这件事里实际是为安全局效力的。”
苏日安呵呵一笑:“您不要开玩笑,这案子是我们和安全局协同办理的,微臣已经查过了安全局的档案,没有澹台云风受命的资料。”
“那是因为你的级别不够,你向皇上申请一下,会从诚王那里查到相应的资料的。”李君威说。
苏日安摇摇头,不再纠结这件事,既然李君威如此说,那么肯定查的到,只不过那些资料什么的全都是后补上去的,可是肯定也没有证据,安全局可不在督察厅的督察范围内。
“我可以给你一个抓到核心人物的机会,但是你要认了澹台云风和安全局的糊涂账,把他和厄齐尔从这件事里择出来。”李君威说道。
苏日安道:“可以。”
李君威哈哈一笑:“苏大哥,你确实变了,若是以前,你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澹台云风确实有罪,但他是出于好心,一个好心的年轻人办了错事,与其揪住惩罚他一个,解救数万乃至十万计数的孤寡才是更大的善。”苏日安道。
李君威点点头,走到办公桌前拿到笔,写下一个地址,说道:“你的对手还以为那些人藏在这里,你可以埋伏起来,会有人去抓他们,到时候人拿下了,就能顺藤摸瓜抓住其中一个真正的高层,他就可以做你的突破口了。”
“裕王怎么知道这个高层会出手?”苏日安问道。
李君威说:“因为澹台云风就在他的手中。”
三日后。
李君威正在万宝楼里收拾他那些宝贝,就听怀恩公世子白敬宇到了,进得门来后,白敬宇说道:“王爷,这是澹台云风给的地址,说是他藏起来的四十多个人都在这里。”
李君威头也不抬,继续打磨着:“怎么今天呛不住,主动跟咱们说了呢?”
白敬宇说道:“这是一片黄浦江里的芦苇荡,无人之地,他给了一户渔民一些钱,让他三日一次往那里送吃食,但给的钱也就能支持了这几日,等日子到了,他的妹妹就会去送钱,到时候还不一并被您给按住么,所以直接说破了。”
李君威点点头:“行,那劳烦你走一趟,直接带澹台云风去,把这些人接引出来,你家在城外也有不少庄子吧,选一个安置了,等我的消息。”
“去带人没事儿,安置更没问题,可是王爷,万一这些人早就走了呢,我去了也未必能找到人。”白敬宇说道。
李君威抬起头,笑呵呵的看着白敬宇说:“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人呀,总归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别人替他担不起来。我问你,澹台云风和厄齐尔在你那妓院里过得怎么样?”
白敬宇笑着说:“那个鞑子是个荤素不忌的主,该吃吃该喝喝,没事还找女人耍,倒是逍遥自在,倒是那个澹台云风,整日里就知道看书,按照您的吩咐,我安排了花魁去找他,也是无用,那里的姑娘说,这人兴许有龙阳之好,呵呵。”
“如此说来,倒也有几分定力,至少比我强多了。”李君威说道。
“王爷,督察厅的总督察苏长官来了。”管家进来,小心说道:“他还带了七八个人来,似乎来者不善的样子。”
“哦,让他进来吧。”李君威说。
白敬宇道:“这个家伙也太大胆了,连裕王您的府邸都敢闯,实在是不像话,待会您不要与他废话,看我处置他。”
李君威摆摆手:“稍安勿躁,兴许还不是为我来的。”
不多时,苏日安进了万宝楼,眼睛不善的盯着白敬宇,对李君威说道:“殿下,微臣的下属在白云滩抓到了十几个身携利刃,企图行凶的人,这些人不少是怀恩公府的。”
“所以你是来抓白敬宇的?”李君威问。
“是!”苏日安肯定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苏日安,你凭什么抓我,王爷,救救我呀。”白敬宇直接吓的瘫了,抱住李君威的大腿不住的求饶。
李君威点了点桌子上的纸条:“敬宇,送这条子来之前,你是不是已经派人去捉拿那些藏匿起来的人了?”
“不.......不。”白敬宇连忙否认。
李君威道:“还不说实话,去了督察厅有你说实话的地方。敬宇,你是勋贵子弟,应该不会送命,去了督察厅,好好配合,说实话,我保你一命,虽然难免被问罪,但若是发配,也能去远疆区,元器是咱们的老朋友,你去那里也能照顾你一二,可你要是不说实话不配合,谁也帮不了你了。”
苏日安见李君威交代完,一挥手,两个下属把白敬宇挟持走了,苏日安问道:“殿下怎么知道这人有嫌疑的?”
李君威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说道:“在边疆,贩卖奴隶的事我见的多了,但凡是人口买卖,最值钱的永远是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而白敬宇捣鼓妓院这些年,在申京也是有一号的,他怎么可能不参与其中,就算他不参与,他身边的人也会参与的。
所以我故意把澹台云风交给他,让他有先一步得到消息的机会,果然就上钩了。”
“可是白云滩的那些人却不见了。”苏日安说道。
“是吗,那可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的人就带走了拿账本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