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寒本就打算将刀疤营斩尽杀绝,这些人干的坏事太多,为了树立凶名,动不动就灭人满门,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郑奇能被派出来当暗哨,肯定也是刀疤营的老人,看他被一剑刺穿肩窝都不叫出来的狠辣劲,也是刀头舔血的货色,想必坏事没少干,留着也是个祸害。
眼看着郑奇在狐火中化作一块焦炭,罗寒纵身一跃,快速翻过山头,看见了山后一片洼地里的刀疤营营地。
营地内点着火把,可以看清营地大部分地方。这个营地非常简陋,外围用木栅栏圈上,裹上泥土防止蛇虫鼠蚁进入,里面是一间间用圆木混合泥土搭建的房屋。粗略估计有一百多间,看来郑奇没有在这上面撒谎。最中间有一间全部用木板搭建的大房间,做工要比其他房间精细很多,应该是个重要的建筑。
总体来说,这里的居住条件极其恶劣,罗寒有些纳闷,按说这伙刀疤营在附近劫掠也有一两年,所获颇丰,怎么能忍受得了天天住在这种地方?如果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有必要打家劫舍杀人灭门吗?除此之外,罗寒对郑奇说的家眷也产生了疑问。或许这里确实住着他们的一部分家人,但来历嘛……刀疤营除了劫财,也经常抢人,说不得他所谓的家人就是抢来的女子,否则谁会愿意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让自己的亲人住在这种地方?还经常要进入偏僻的深山里去躲藏?
罗寒让小狐狸隐藏在黑暗中,借着夜色悄悄摸向营地门口,那里有两个守夜的岗哨。到达攻击距离后,罗寒手指连弹两下,两道风刃无声无息地切断两名岗哨的喉咙。
幸好风刃不算飞行道具。罗寒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引起警觉后跨过低矮的栅栏,进入了营地之内。
此时再看这些简陋的房子,简直不忍直视,泥土糊成的墙体上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还漏风,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这房子连门都没有,就是挂张布帘挡住视线而已。
罗寒吹口气,一阵风刮过,掀起一间屋子的布帘,里面只有一张做工简陋的矮桌子,地上铺着一张毯子,三个人睡在上面,一男两女。
“啧啧,活得还挺滋润。”罗寒将剑背在背后,插入腰带之中。拔出了匕首,轻手轻脚进入屋子,干净利落地捂嘴抹喉,将里面那个男子扼杀在睡梦中,然后转战其他房间。
连续得手十来个之后,终于出了岔子。有一个人在被捂嘴的瞬间反应过来,腰一用力一条腿踢向罗寒,罗寒虽然硬挨一下仍旧把他杀死,但他的动作惊醒了身边的女人。女人一眼看到身边人被杀,立刻吓得尖叫起来。罗寒若是狠得下心,自然是可以在这两个弱女子叫出来之前灭口,但他知道这些女子也是被强掳来的可怜人,哪里下得去手。只能是收回匕首,拔出长剑,转身出了屋子。
这时已经有很多人被惊醒,冲出屋子查看究竟,只不过他们大多手无寸铁。
罗寒提起速度,趁着这些山贼还没回过神来,大开杀戒。这些山贼在普通人眼里都是强人,可在罗寒手下,没有一合之众,很快就有二三十人死在罗寒剑下。
这时终于有一名面相凶恶的山贼挥舞着一把九环大砍刀从中间的大屋子冲了出来,大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刀疤营?”
这山贼一条刀疤横贯面颊,体型雄壮,他一出来周围的山贼就自发地朝他靠拢,显然他就是这里的大当家。
罗寒懒得和他废话,大步杀了过去。
大当家见罗寒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喝一声,挥舞九环大砍刀就冲了过来。
甫一交手,罗寒才发现一件有趣的事,这大当家虽然长了一副凶样,武器也是九环大砍刀这样狠辣的武器,招式却是非常精妙,蕴含很多变化。罗寒几番避让他攻向自己要害部位的攻击之后,就发现这家伙的攻击连绵不绝,一下接一下,衔接得份外完美,找不到一丝破绽。
罗寒进入试炼场以来,攻击方式一直简单粗暴,要么以力服人,要么以快制敌。包括和无极练手,罗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快准狠到位,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是摆设,是罗寒一直以来的看法。
但现在,罗寒发现自己错了。在拥有绝对压制性的力量或者速度时,简简单单一拳一剑就足以。但如果实力相近,或许招式这种东西就派得上用场了。大当家的刀法就是如此。罗寒能够轻易接下他的攻击,是因为罗寒反应和速度还有力量都远在他之上,但如果其他条件都相同,罗寒自问要不了十招,自己就死了。大当家刀法,每一招都蕴含了好几种变化,应付不同的状况,承接其他招式。一旦罗寒在接某一招时出了错误,大当家就能连续攻击罗寒的要害部位,使得罗寒疲于应付,稍有不慎就会中招。即使罗寒应付得当,大当家的招式也能确保罗寒无法攻击到对他有威胁的部位,甚至偶尔还会故意露出破绽,吸引罗寒去攻击,然后借机攻击罗寒。
这种招式和试炼者的技能不同,乃是无数武林高手在漫长的对战之中积累的丰富经验凝炼而成,是为将能力最大化的手段。
罗寒见猎心喜,刻意控制着实力,和大当家缠斗起来。在大当家眼里,面前这人招式简单直接,唯独速度奇快,总能在关键时刻抵挡住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
周围的山贼却是不敢上前,只能围成一个圈子为大当家助威。刚刚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山贼想上去帮忙,却被罗寒随手一剑捅了个对穿,尸体就在那里警告着众人,不要插手高手的对决。
打了十来分钟,大当家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因为罗寒经常是险之又险地避过或是格挡致命攻击,让大当家产生了再加把劲就能赢的错觉,不知不觉超负荷发挥,体力消耗实在过大。此时大当家知道,再不结束战斗,自己必败无疑。当下一招逼退罗寒,内力狂涌,手中大砍刀幻化成一片雪亮的刀幕,让人看不清刀身。刀幕之中,大当家狠狠劈出一刀,带起一米多长的刀罡,猛如霹雳快似闪电。
然而让大当家惊掉下巴的事发生了,罗寒横剑扫出,轻描淡写挥出一抹剑气,抵消掉刀罡,和他的九环大砍刀相撞,然后刀断,人死。
大当家留下的最后一个词是:“先天……”
所谓先天,是这个场景内武学的一种境界。到了这个境界,内力可以外放,威力惊人,可以做出很多违背常理的事。在这之前,只能算后天武者。像大当家这样,只能依靠大招勉强释放出刀罡的,被称作伪先天,在普通人眼中已经顶尖高手。只是在真正的高手眼中,不过是刚刚接触到武学的一点皮毛。
罗寒这样轻描淡写一剑断刀夺命,惊呆了周围的山贼。短暂的沉默之后,山贼纷纷转身逃窜。开玩笑,这种先天高手随便一道剑气就能削金断铁,没有谁有兴趣用肉体去尝试。
眼见山贼要逃,罗寒也不再留手,长剑连连舞动,一道道犀利的剑气在场中纵横,中者无不一分为二,场面极其惨烈。
残余的几十名山贼不到一分钟就全部倒下,罗寒却有些疑惑。眼见已经有不少女子从屋内探出头,罗寒尽量控制情绪,向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招了招手,柔声道:“过来,我问你点事。”
女孩打了个哆嗦,哪怕罗寒杀的都是祸害她们的山贼,但杀戮的凶残程度却比山贼更甚,实在太过骇人。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告诉我,还有没有不在的山贼?”
女孩抿了抿嘴唇,颤巍巍说道:“我不知道,但……但是……二当家和三当家没在这里。”
罗寒了然,刚刚屠戮这些山贼,虽然有几个稍微实力强一点,可距离大当家差了太多,罗寒就怀疑另外两个当家不在。当下问道:“他们去哪了?”
女孩摇头:“不知道,只是这里没有他们的尸体。”
罗寒想了想,提剑走向那间大屋子。推开那扇在营地里算是稀罕物的木门,屋子摆放着一张精致的案几,案几上放着酒壶和几叠糕点和小菜,五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坐在一张大毛毯上,依偎在一起,目光惊恐地看向罗寒。
“别怕,我已经把山贼全杀了。很快你们就可以回家了。”罗寒的注意力从五个女子身上移向屋子后面的一口箱子,想来刀疤营劫掠来的财富就在这口箱子里,只是看这箱子体积,似乎不太乐观,只有一台台式显示器大小。
罗寒正要过去查看,一名女子突然怯生生开口:“少侠当真把山贼杀尽了?”
“若我所料不差,这营地里的男子应该都是山贼,此时已经全部伏尸在外。你们大可放心。”
这女子闻言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站了起来,柔声道:“少侠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真是我们再生父母。大恩无以回报,小女子便借此酒敬少侠一杯,还望少侠不要推辞。”
说着就拿起酒壶,倒上两杯酒,走向罗寒。
其他四女却是低着头不敢出声,似乎还未从惊恐中回神,越发显得这女子落落大方。罗寒也不推脱,归剑入鞘,接过酒杯,温和笑道:“路见不平而已,不必挂怀。请。”
说完举杯,一仰脖,就要饮下。就在这时,女子手中酒杯掉落,双手衣袖之中同时弹出一枚飞针,射向罗寒,女子脸上的表情也在瞬间变成得意。
然而罗寒却像早有准备一般,身子一转,闪到一边,避开飞针,手中酒杯飞出,打在女子脖子上,破碎的瓷片划得女子脖子上鲜血淋漓。随即罗寒拔剑,在女子躲闪之前就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女子如同川剧变脸一样,又变成了惊愕:“你识破了?”
罗寒哼了一声,说道:“我进来的时候就有些疑惑,外面那么大动静,你们却缩在一起不去看,若说只是片刻倒也正常,可光我和大当家就打了那么久。所以我猜,这屋子里还有山贼的人,限制了你们的自由。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你是二当家还是三当家?”
女子细想一下,点了点头,却笑了出来,说道:“三当家周汾,不知少侠是哪家名门大派的高徒?”
“你还笑得出来?或者你以为我会怜香惜玉,不杀女人?”
“你不会杀我。”周汾胸有成竹道:“如果你杀了我,这四个女人也要一起陪葬。你舍得我死,却一定舍不得她们死。”
罗寒皱眉:“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周汾看向那四个低着头的女子,大声道:“贱婢,抬起头来,让这位少侠好好看看你们。”
四个女子缓缓抬起头,罗寒仔细看去,却惊愕发现她们的隐隐有一条黑线游动。
周汾格格笑道:“看见了吧,她们都中了我的独门毒药,每个月都必须服用特制的药物才能抑制毒性,否则就会全身溃烂而死。这种解药只有我知道怎么配置,你这样的江湖侠士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四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这么凄惨地死去。你说,我说得可对?”
罗寒握剑的手抖了抖,剑刃切入几分,让周汾疼得叫出了声,周汾却并没有说话。她笃定,这种孤身一人就敢来剿灭刀疤营的年轻人,必定是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最是爱惜名声,何况臭名昭著的刀疤营已经被杀得差不多,求名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非要多杀一个。。
罗寒也确实为难,如果周汾是能威胁到他和身边人的敌人,那他是不在乎搭上几个无关人的性命的。但既然周汾威胁程度极低,要让罗寒用几个无辜女子的性命给她陪葬,罗寒就硬不下心肠了。
“你奶奶个腿!”罗寒突然爆了句粗口,左手剑鞘打在周汾后颈,把她打晕过去。既然暂时做不了决定,那就先去做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