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别生气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少主听你的就是了!”
清弦不语,仿若没听见一般。妖夜舞也不管她,径自说了一大把话,最后,终究忍不住问了一句:
“哎,美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清弦很想无视他,可他一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清弦耐下性子,吐出两个字:“琴魔。”
“琴魔?”妖夜舞念叨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不对啊,那玉子箫不是这样叫你的呀,美人,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话语里有着浓浓的醋意,清弦有了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
清弦深吸一口气,突然看向身旁的男子,冰冷的脸上涌上一股认真:“你为何执意跟着本座?本座要听真话。”
妖夜舞一愣,旋即笑道:“因为本少主喜欢你啊!”
清弦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眸子深处不易察觉的一抹失望,她自嘲一笑,就要抬步走,却被妖夜舞拉住了手腕。
妖夜舞将她禁锢在怀里,轻声道:“本少主是认真的。”清弦一颤,妖夜舞继续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本少主知道你可能不信一见钟情,但事实就是这样。不管你信或不信,不管你爱或不爱,本少主都认定了你,此生非你不娶。”
非你不娶,清弦闭上眼,这四个字击在她的心海,掀起层层涟漪。
妖夜舞似乎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异样,轻轻将她松开。
清弦睁开眼,眸中是一片清明。只听得她缓缓道:
“万年前的瑶光仙子便是本座。本座名讳:清弦。”
“瑶光?!”妖夜舞一惊,“原来你就是传闻中为情所伤坠入魔道不知所踪的瑶光仙子。”
“清弦,清弦。”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为情所伤?”清弦冷笑一声,却没有了下文。似乎不想再想起昔日之事。
“是玉子箫吗?”
清弦不予回答,只是抬步向山下走去。“走了。”
“去哪?”妖夜舞不明所以。
清弦微微一顿,“去取回属于本座的东西。”
凤来原身已经散落人间数万年了,是该取回的时候了。至于那镇压的月释,与她何干?就算这样做的后果十分严重,她也要做。这一切后果都由玉子箫承担。
哼,玉子箫,从今日起,你所在意的,本座会一一毁去,本座要让你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
妖夜舞没有多问,一副纨绔不羁的样子,更显风流,他快步跟上清弦,“你去哪,本少主便去哪。”
清弦不得不停下,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诉说:“本座要做的事非比寻常,你还是回妖界待着吧。”
妖夜舞眉头一皱:“不管你做什么,本少主都会陪在你身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清弦一颤,长长的羽睫落下,遮住眼底罕见的温存,朱唇轻启,清冷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哪怕与六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语气十分肯定。
清弦怔住了。不知说什么为好。一口气堵在心头,百般滋味说不出。
现在的妖夜舞,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冲动,不顾一切。
妖夜舞忽然笑道:“若不紧跟着你,万一你被别人拐了,本少主没了妻,到时候找谁哭去?”
“滚——”刚刚对他建立起来的一丝好感一时间荡然无存。不过,妖夜舞发现她的唇间扬起了一抹弧度。一时间让他看得有些怔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他由衷地赞叹道。
清弦一呆,立马恢复了万年冰山脸。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忽然意识到自己好久没笑过了,到真正笑了时,却已被自己忽略。好在,从今日起,这世间还有一个人替她留意着。
岁月静好,她青丝飘扬,红袂翻飞,他不焦不躁,鲜衣怒马。
妖夜舞还是妖夜舞,清弦还是清弦。只是,两人都或多或少地发生了一些改变。
时间还长,故事还未结束,有人离去,有人还在。
有种冲动,叫一见倾心。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这天下繁华三千,终不及我第一次遇见你。
九重天。碧华宫。
华嫣坐在碧华池旁,看着满池的莲花出神。
“你在想什么?”一道淡笑声传来。
华嫣回头看去,白潋正笑看着她。
“不就是几坛百花酿么?以你的本事,没了再酿呗。”见她不说话,白潋以为她还在为百花酿的事生气,当下是安慰道。
“几坛?”华嫣眼睛虚眯,眸子中满是危险的光,看得白潋毛骨悚然。
好吧,他承认,瑶池会上的酒是华嫣所有的储备,大概有千百坛吧,换做其他人,也会如此恼火。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气?”华嫣幽幽地出声。
白潋一时语塞,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对琴魔有何看法?”华嫣突然出声问道。
“啊?”白潋一滞,旋即反应过来:“很强,我期待与她交手。”他的眸子中有火花在跳动,看起来十分激动,是棋逢对手的喜悦。
华嫣看着他,一脸无语。半晌后,突然出声:“她是瑶光。”
吓得白潋不轻。
“瑶,瑶光?”白潋难以置信。
华嫣点了点头,看着满池迎着月色开放的白莲,眸光迷蒙:“当年我与瑶光最熟,现在她换了个模样,别人或许不认得,但我识锝。玉子箫想必早已认出。”
白潋不语,在她身边缓缓坐下。
华嫣继续说着:“当年瑶光坠魔一事,传言她为情所伤,我自是不信。她待子箫上神如何,我看得透彻。若不是子箫上神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大事,依她的性子与她对子箫上神的深情想必不会走上魔道。这些年来,我多次问过,子箫上神也从未提及。”
白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你确定琴魔是瑶光?在炼狱我好像听子箫上神唤她‘清弦’。”
“清弦?”华嫣喃喃道:“这两个字我好像在哪见过。若我没记错的话,瑶光当年有一把琴,极为珍重,也挺特别的。好像是由红玉制成,晶莹剔透,红光流转,琴弦若雪,寒气逼人。对了!红玉琴身上,刻的好像就是‘清弦’二字!”
白潋一怔,仔细滤过当年的事。半刻后,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啊,当年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什么?”华嫣一脸迷糊。
“可还记得月释?”华嫣点点头,白潋继续说道:“当年月释犯下杀孽,子箫上神奉命镇压。苦于月释戾气太重,寻常之物根本镇压不住。我当年是在场的,子箫上神不知从哪里弄了一把琴,那把琴与你描述得差不多,因此可以猜想,子箫上神是问瑶光仙子借的那把琴。子箫上神用天雷地火强行将那把琴毁去,分裂成六大琴灵,才镇压成功。后来,我才得知,那把琴,是神器凤来琴,女娲亲铸,为其赋灵。接着,传来瑶光坠魔的消息,按理说以瑶光当时的修为应是抵不过天雷地火,而她却逃过了。若说子箫留情,我是不信。我猜想瑶光仙子的原身便是凤来琴。凤来琴是神器,因此瑶光具有神格,因此才逃过一劫。”白潋的语气略显沉重,不知是为谁惋惜。
“如此说来,凤来原身被毁,瑶光险些魂飞魄散。所以,才如此恨子箫上神,不惜坠入魔道;所以,才有了当日灵音山的一番话。都传闻子箫上神对琴魔不一般,想来也可以解释得通了。”华嫣依着他的思路想出来答案,却不由得为当年的闺中密友心痛不已。
白潋将她揽入怀中,只听得她低声喃喃:“瑶光便是琴魔,琴魔便是清弦。都说子箫上神薄情,我终于有所体会。”
说不出的难过,华嫣忍不住想,若是白潋站在玉子箫的角度,他会为了天下苍生舍弃自己吗?不是不设想,而是不敢想。
白潋似是知道她心里所想一般,低声一笑,冰凉的指腹滑过她微闭的双眸:“我不是子箫。他可以为了天下苍生舍弃瑶光,我却做不到。我白潋此生宁负天下也绝不负华嫣!”
华嫣嘴角一扬,百般滋味,攒聚在心头。
白潋不是子箫,子箫心怀天下,白潋心怀着她。
有他如此,天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