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五千万不要辜负她
幽夜谷内,夜凝紫早已哭成了泪人,看着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的飘香雪,心中一阵阵地绞痛着。
“爹,我求你快点救救他,好不好,”夜凝紫一边抽泣,一边哀求道。
夜屠城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救,而是飘香雪此时走火入魔,正在被洗髓功反噬,根本就是无法可见,除非……
见夜屠城沉默不语,夜凝紫心中更加哀急,“扑通”一声,竟然跪倒在了夜屠城的面前,苦求道:“爹,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求求你了,求求……”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了。
夜屠城沒想到夜凝紫竟然已经对飘香雪用情如此之深,不由得长叹一声,俯身将她搀扶起來,夜凝紫被动地起身,一双大大的杏眼盈满了泪水,带着乞怜的哀求,定定地望着夜屠城。
夜屠城再次叹了口气,低声道:“起來吧,我答应你就是。”
夜凝紫顿时破涕为笑,一把握住夜屠城的手臂,兴奋地道:“真的吗,谢谢你,爹,真的谢谢你,我……”
夜屠城摆手制止了她,吩咐道:“事不宜迟,快帮我把他扶起來。”
夜凝紫先是一怔,继而缓过神來,连忙俯身与夜屠城一左一右将躺在地上的飘香雪扶坐起來,飘香雪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夜屠城知道再晚一会儿,飘香雪就会经脉尽爆而死,所以立即坐到飘香雪的后面,将自己的双掌抵在了飘香雪的背上,开始将自己的内力缓缓地输入他的体内,帮他去理顺那些在体内肆意奔腾的真气。
夜凝紫站在一旁,敛声屏气地望着两人,心里充满了紧张。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夜凝紫发现飘香雪的脸上渐渐地恢复了一些血色,头顶上冒出蒸腾的热气來,而夜屠城的脸色却愈來愈苍白,额头上不断地有汗水渗出。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飘香雪头顶的热气消失了,脸色也恢复如常,反观夜屠城则是面色惨白,好像十分虚弱的模样,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额角上的发丝都能滴出水來。
夜屠城缓缓收掌,将飘香雪的身体放平,夜凝紫连忙跑过去,一边为他擦汗,一边担忧地问道:“爹,他怎么还沒有醒,”
夜屠城又好气又疼惜地道:“你这丫头,就只关心他,爹累成这样,你都不心疼。”
夜凝紫忙辩驳道:“我哪有,我这不是一直在给你擦汗吗,”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擦拭的速度,一双杏眼却始终瞟着飘香雪,心中十分焦急。
“是吗,可是你这是在擦哪儿,”夜屠城看着夜凝紫那一脸焦急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地质问道。
“啊,”夜凝紫这才回过头來,望向自己的手,然后便看到了自己的手竟然是按在夜屠城的头发上的,而可怜夜屠城那原本梳得十分整齐的头发,已经被她的手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夜凝紫嗫嚅着,小脸憋得通红。
夜屠城看着她那窘迫的模样,抬手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掌中,充满宠溺地调侃道:“想不到我的小凝紫也终于知道害羞了,这还真是不容易。”
“爹……”夜凝紫娇嗔地唤了一声,大大的杏眼瞪着夜屠城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夜屠城笑呵呵地应道:“好,爹不说了,不过你放心,他一会儿就会醒了。”夜屠城说到这儿,突然嗓眼一咸,吐出一口血來。
夜凝紫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担忧地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夜屠城笑了笑,宽慰道:“放心,爹沒……”话不及说完,竟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來。“爹……”夜凝紫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小脸顿时因惊惧而变得惨白。
此时,飘香雪也已经醒了过來,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连忙上前,担忧地询问道:“前辈,你……”
蓦地,飘香雪发现自己的功力己经完全恢复了,而且较之先前,不知又精进了多少。如果他沒记错的话,先前他在练功最紧要的关头被柳忘尘他们打挠,以致走火入魔,筋脉错乱。可是现在,自己不但沒事,反而感觉功力倍增,想到这儿,飘香雪惊惧而内疚地道:“你把自己的功力都给了我,是不是,”
夜屠城此时已经十分虚弱,闻言望着飘香雪道:“我救你,完全是为了凝紫,所以你千万不要辜负她。”其实,早在夜凝紫开口求他救飘香雪时,他就已经抱定了这个想法。
“洗髓功”不是一般的武功,所以它的反噬力也远远大于其他任何一门武功,运用它可以帮助被任何功夫所伤的人恢复武功,但是要救活被“洗髓功”所伤的人,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以命换命。所以夜屠城开始才会犹豫,但当他看到夜凝紫对飘香雪的痴情时,他便下了决定,自己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如果能用这老迈之身换來爱女一辈子的幸福,他认为是值得的,所以他才最终选择了救人。
“前辈……”飘香雪看着夜屠城越來越虚弱的样子,难过得说不出话來。
“爹……”夜凝紫凄然地唤了一声,使抽泣着说不出话來。
夜屠城望着已经哭成泪人的夜凝紫,心疼地道:“飘香雪,我一生孤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答应我,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绝对不会辜负她,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爹……”夜凝紫听他说得如此凄凉,更是泣不成声了。
飘香雪的星目中也泛动着泪光,迟疑着,沒能立即做出回答,因为夜屠城的这个托付实在太重了,重得他无法承担。
“反正水姑娘也已经有了未婚夫,而凝紫对你又是如此地情深义重,难道你还不能接受她吗,”说到最后,由于过份激动,引得又咳出一口血來。
看到那腥红的血迹,飘香雪所有的犹豫都被立即抛诸脑后,想也不想地承诺道:“前辈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她的。”
得到了他的承诺,夜屠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左一右,分别将飘香雪和夜凝紫的一只手抓住,然后把它们叠放在一起,用自己的手扣住,欣然道:“从今以后,你们要白首不相离。”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也无力地垂下,只是嘴角上,却依然挂着欣慰的微笑。
夜凝紫在飘香雪做出承诺的那一刻,便怔住了,一直沒能回过神來,直到此时才惊觉过來,凄厉地喊了声:“爹,,”便扑倒在夜屠城的身上,放声恸哭起來。
飘香雪的心中也是心如刀割,想到夜屠城是为了救自己,才耗尽真力而死,不由得愧疚万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凝紫的嗓子已经哭哑了,眼中的泪水也都已经哭干了,只剩下了嘤嘤的抽泣声。
飘香雪忍住内心的哀痛,上前劝慰道:“我们还是先让夜前辈入土为安吧。”
夜凝紫泪眼凄迷地望着飘香雪,木然地点了点头。
飘香雪看着她那呆怔的模样,心中更觉凄然,将真气贯注到清冷剑之上,开始用力地挖掘,很快就挖出了一个一人多深的深坑來。
然后,飘香雪和夜凝紫一起摘了很多的黑色郁金香铺垫在坑底,将夜屠城的尸体放在上面,又在他的尸身上铺满了一层黑色郁金香,这才填入泥士。
很快,一座新坟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两人又将坟上洒满了黑色郁金香的花瓣。
夜凝紫呆呆地站在坟前,望着那冰冷孤寂的坟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一旁的飘香雪连忙将她抱住,望着她那苍白而不满泪痕的小脸,心中充满了愧疚。
夜凝紫醒來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草屋里,这草屋她认得,是父亲夜屠城建在幽夜谷中的住所,以前她也曾在这里住过,屋子里的每一件物什都是父亲亲手设置的,此时睹物思人,不觉更是悲从中來。
“你醒了,过來吃点东西吧。”飘香雪端着一个食盘走了进來,那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凉碟素菜。
“是你做的,”夜凝紫快速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滴,涩声问道。
“嗯,过來吃点吧。”飘香雪一边应着,一边又劝道。
夜凝紫听话地点了点头,从床上起身,脚步虚浮地往桌前走去,飘香雪心疼地看着她那坚忍的神情,忍不住上前扶住了她,然后一直扶到桌边,夜凝紫顺从地被他扶坐在桌前,开始一口一口地吃起來,然而刚吃了几口,便突然一阵恶心,她连忙起身向外跑,还沒來得及跑到草屋外面,就已经“哇”的一口,将吃进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
飘香雪的星目中泛动着泪光,知道她这完全是因为伤心过度所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夜凝紫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起身望向飘香雪凄然道:“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飘香雪心中一痛,摇了摇头,涩声道:“吃不下,就先不要吃了,你躺着再休息一会儿吧。”说完,便开始收拾地上夜凝紫呕吐出的污物。
夜凝紫慌忙去推他,急切地道:“不要,我自己來。”
飘香雪也不推拒,任由着她自己去做,只是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怜爱和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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