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渐渐地,随着一道从地面延展而来的阴影,一个留着长发的黑衣男子站在了季秋身前。
季秋微眯着眼睛,一边默默放松着身体的肌肉,一边从眼角一明一暗的缝隙中悄悄观察着对方的动作。
男子低头观察了他一会儿,接着俯身弯腰,将整张脸贴到季秋脖颈前,深吸了几口气,仿佛在确认什么般,随后只见他转过头,朝他的同伴大声喊了一句话。
“这家伙不是吸血鬼!”
“这个是。”那边的家伙回了一句。
“作掉他!”
男子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下一刻,也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刹那,伴随着对面传来的一声低沉嘶吼,男子的同伴瞬间凄厉地惨嚎了起来。
几乎想都不用想,季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命真tm硬。”
面前的男子被突来的状况弄得惊了一下,连忙双手一扶,便要起身支援,刚一转头,左脑便狠狠地受了一记重击。
碰地一声,季秋的身子猛地挺起,一个头槌重重撞在男子脸上,隔着最近的距离,一口张开用力咬住了男子肩膀。
和刚才那个吸血鬼一样的把戏,只不过仿佛受到感染一般,之前被咬的,现在却变成了咬人的。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道,季秋的满口银齿瞬间深深扎入了男子风衣中,趁着对方由于疼痛而迟缓的一刹那,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顺势伸出几近麻无知觉的右臂,往衣袋内一探,握住了男子藏在大衣内侧的一把手枪。
下一刻,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枪头调转,隔着风衣对准男子的肺部瞬间连开了四五枪。
“啊!!!”滚烫的硝烟瞬间充斥起整个衣袋,剧烈的痛楚使得男子仰天咆哮起来,季秋一个缩头避开他无意识的挥抓,趁势翻身而开,左手撑地勉强站起,用刚才短暂的休息时间换来的力量,跌跌撞撞地往车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跑没两三步,一声震怒的咆哮化作音波传入耳中,几乎不用回头,季秋就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
不得不说,他现在真心有些羡慕这种能在关键时刻将伤口收缩止血且还附带强化变身的超级生物。
刚冲出五六米,脑后一股恶风袭来,季秋瞬间错步一晃,往右扑身闪避,原地嘭地一声巨响,尘土翻飞四散,翻滚中眼角一掠,只见一个熟悉的黑色生物嘶吼着从灰尘中站起,猩红的刺目扫了扫周围,一只蒲扇般的大手隔着两三米一头抓向了季秋的后背……
低头就势一个鲤鱼打滚,起身后再次往前一扑,面朝的方向却陡然改变,人在半空,却仿佛事先预料好般,季秋猛地探手往下一捞,啪地一声,正好不偏不倚地抓在了刚才掉落的重刀刀把上。
转瞬一个回头,刀柄反提着往后一甩,如同倒旋而起的急流,擦着地面带起一股凌冽的劲风,自下而上狠狠一刀砸在了狼人手爪上。
嘭地一声,双方各自倒退了两步,借势不停,季秋提气顿喝一声,硬忍着左臂抽搐般的脱力酸麻感,将几十公斤重的大刀顺着力道往头顶一举,反手一刀轰然劈向狼人的头顶。
“哈!!!”狼人兴许是看出了季秋的状态异样,又或者在他们的思维中,人类永远不可能正面抗衡得过狼人的力量,见状他也跟着大喝一声,右手握成拳状,一记大摆拳直接不偏不倚,无所畏惧地迎头朝刀锋砸了过去。
嗙!
双方刀拳相击,一股巨力在二人之间对冲而开,狼人猛地一缩手,耳畔却闻咔擦一声,低头一看,只见季秋手腕一个颤抖,刀柄瞬间脱手而出,犹如急速翻旋的白色大风车般,一头磕在狼人右臂手骨上,刀口顺势往上挺起,旋转着从他的脸颊左侧一擦而过,忼地一声砸在了后方地面上……
这家伙的武器没了!
狼人心中一喜,脸上虽被摩擦而过的静电刺得生疼,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右手直接往前一探而出,五指如钩,往前猛地抓落。
但下一刻,视觉翻转,他猛然间发现了一丝不妥。
眼角所及之处,只见对方的身影在视线中猛地往下一缩,就仿佛瞬间突兀地变小而后又恢复原样般,伴随着身影快速挺起,一道细利的白色锐芒,也随之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刀……依然紧紧地握在了季秋的手里。
“不对,那刚才飞出去的是什么……”
狼人诧疑着,却来不及进行任何思考,因为刀锋须弥便已破面而来。
急速,无声,偏薄,大异于刚才那把粗厚的白色大刀,眼前这一把,赫然是一把锐利内敛到极致的细薄长刀。
白中带黯,黯中带透,隐隐中还带着点点的深灰,以及一股令自己的极其厌恶但又突然有些想不起来的隐晦气息。
狼人的大脑皮层蠕动了下,下一瞬间,他陡然记起了那股气息所代表的含义。
银!
自从降世以来,自己一直避而远之,即使连稍微靠近一点,都会感觉皮肤发寒,浑身鸡皮疙瘩往外溜的90%以上纯银。
刀声入耳,狼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句类似于“我擦”一类的感叹词汇,慌忙间挺起双手,架在了面前。
刀行剑势,季秋缩身往上一个撩刺,银白色的刀身就犹如荒原上平地窜出的一条大白蛇,刀头瞬息而至,一点径直点在了狼人架起的手臂上。
滋地一声,仿佛遇水而融的冰块,伴随着大量冒出遮挡二人视线的白色烟气,狼人架起的双臂几乎毫无阻碍地被季秋一刀扎透,刀头犹如长驱直入的火箭,沿着刀背轴心猛然一转,唰地一声,只闻得几声清晰可闻的骨头断裂声,狼人的两条前小臂瞬间脱身飞起,血管张裂,鲜血喷涌而出,季秋长刀横空一摆,将半空垂落的血水搅动得好似翻腾的红云般,而后猛地高举,迎着势子斜劈而落。
挺胸缩跨,刀臂合一,沿着自己十几年来练习了千百次的以记动作,沿着视角中最为熟悉的一道弧线,仿佛无意识间随手的一记劈砍,虽轻,但快,凭着刀口的锋利度和银对狼族的克制性,几乎在狼人还没反应过来前,便已一刀劈入了他的脖颈中。
脖子外部的皮肤瞬间一阵疼痛,而后空虚感袭来,仿佛浑身突然抽空了力气,随后又被注入百十斤麻药,狼人精神恍惚了下,接着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一道心绪从他脑海中划过,成为了他这生中的最后的一个思考。
“这把刀到底他娘的从哪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