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窝边草
冰天雪地,周虞上班迟到了一个小时。这种恶劣的天气,不迟到的只是住在附近的少数人。
伊博兰一早起来就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周虞进来还是嗅出了办公室的酒味,疑虚地看着坐在写字台前的混血妮。
伊兰笑笑,却不象日常那样自然,还有点局促不安。
周虞问:“安总呢?”
“昨晚喝醉了,还在里间睡着。”
“你俩都在办公室过夜?!”周虞惊疑地问:“你们怎么睡觉?”
伊博兰愣了愣,随即就羞红了脸,轻声说:“在沙发上。”
“睡在一起嘛?!”
伊博兰再一愣,默默地垂下眼帘,扭转了脸面。
“啪!”响亮的一巴掌打在伊博兰的脸面上。
周虞的脸色由红变白,激愤地骂道:“你——不要脸!”
伊博兰惊惶,羞愧地捂着脸面,躲避着周虞逼来的目光。
周虞嫉恨至极,浑身颤抖,指着伊博兰的鼻子厉声怒骂:“你简直就是妓女!是娼女!是破鞋!你道德败坏,你是臭婊子……”
周虞声嘶力竭说不下去,扑在写字台上“呜呜”痛哭起来。她担忧的事情还是不可逆转地出现了,而且直接从这个混血妮的言行举止中,不可掩饰地表达出来。
这痛伤周虞洁身自好、清高纯正的品性,让她无法承受。
有人说,写字楼是“小秘”的滋生温床。写字间的人员越少,男女之间的私情就越多。
威赛公司就是这种人员少而精的写字间,最初只有安作和周虞。一个是老总,一个是文秘。一个是正当中年,气派潇洒,一个是正值青春、文静清秀。进来出去,开门关门,说说笑笑,只是他俩。如此狭隘的空间,这样的男女一起工作,自然而然就缔结起相互间的尊敬,依附和信赖,往往就是发展成为朝思暮想的爱恋。
写字楼里,这样浪漫蒂克的故事连绵不断演绎着。这样形成的“小秘”根深蒂固,不是胁迫而依恋,往往情深意长;挥之不去,斩之难断,不知带来多少悲欢离合。
郑嘉源是洹河商务中心的客户管理员,亲眼目睹过许许多多这样的奇妙也哀怨的故事。她一开始就郑告周虞,做写字楼的文秘小姐,要能够恰如其分地把握自己,不要情不自禁变成“小秘”,后悔莫及。
周虞把握住了自己的情感。在伊博兰没有介入威赛公司的近一年间,周虞与安作相敬如宾,也同舟共济,也是真情相待。
周虞认可门驻华关于男人的评价,也深有同感。40岁的男人才是精品,才步入辉煌。这如同大浪淘沙,精品只是少数,却最为珍贵。
相处一年的比较和评价,安作就是这样清晰、坦荡地展现着才干,深深地把真实的形象和情感烙在周虞的心坎上。这样的精干和才华,是周虞的同龄人不可比拟的。
刚刚迈出大学校门的年轻人往往狂妄自大在,却只是半成品,没有几年、十几年脚踏实地锤炼,仅凭年轻和狂妄,是难以做出象安作这样的成就,也不可能步入事业和生活的辉煌。
周虞和安作相处的进展完全等同“小秘”的演绎过程,却始终没有越过那种特定的界限。
这有点正人君子的古怪,却也合情合理。因为郑嘉源就在楼下,早晚与周虞一起上下班,当然也警示着可能出格的男女情感。
周虞感受到这样的情感,也在含情脉脉的思恋和品味中。伊博兰猝不及防地闯进来,将周虞憧憬情感的撞破了。
在伊博兰咄咄逼人的面前,周虞更真切地感受到,写字间的情感已经不能摆脱,自己早已陷入撕扯不碎,打散不了的情网中。虽然,安作还是有说有笑,周虞却感受到亲情他移,也尝到了“醋”味的酸楚。
协助伊博兰直销几天,周虞莫名其妙扭转了对伊博兰的敌意。随后,却又发现这个混血妮天不怕,地不怕,竟然在虞美人美容院门前抛头露面,如同出卖色相!
要强,好胜,周虞有强烈的愿望。她也觉得自己有能力,能化解伊博兰这个混血妮妹妹的危难。然而,危难却悄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
这种危难,也是在演绎小秘的故事吗?对周虞来说,这不啻为晴天霹雳,是伤风败俗,是大逆不道,是该千刀万刮!
良久,惊惶的伊博兰才缓过神来。她推了推周虞,轻声说:“周虞姐,您有点误解。”
“你还狡辩嘛!”周虞抬起泪花滚滚的脸,抽泣地说:“你这样勾引安作,会毁了他,也会毁了威赛公司的。”
“我不会勾引,谁也不会毁了谁,我也是威赛公司的人!”伊博兰渐渐冷静了下来,清楚干脆地:“我希望大家都好,象兄弟姐妹一样相互关照。”
“你何必假惺惺的!”周虞也渐渐止住了抽泣,语气强硬也刻薄地说:“想找男人,你应该去美容院,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低的,有无数的嫖客在等着你!而这里是写字楼,要正当,正派地办公,不是你卖淫的场所!”
“你是嫉妒,还是吃醋!”
伊博兰震惊地看着讥讽,嫉恨的周虞,瞬间也就变了脸。在虞美人美容院,伊博兰已经练就了脸面和口舌,能应对各种人物。
伊博兰忽然冷冷一笑,嘲侮道:“姐姐要想找男人就直说,除了老少胖瘦高低,还有黑白粗壮,文雅英俊的。姐姐要是害羞,我可以帮你引荐几个来写字楼,让你尽情纵欲。你何必急不可耐,脸色红一片、白一片,浑身颤抖呢?!”
周虞气愤得尖叫:“你这个娼妓,马上离开这里!不要玷污了这里是桌椅!不要污染了这里是空气!”
伊博兰还是冷笑着,周虞更为气恨地吼道:“你立即滚出去,这里不是你淫荡的地方!整个商务中心都唾弃你,都会轰走你,赶走你!不知廉耻的破烂货!”
伊博兰鄙弃地哼了声:“姐姐想破烂还破不了吧?你在威赛公司一年多了,天天厮守着安作怎么破不了?可见安作不希罕你!你就是白送,倒贴也是没有人来破你!你是没人要的老处女,说不定是残废!”
“你——!”周虞脸色气得惨白,吼叫道:“你再不走,我就打电话叫保安!”
“叫保安来破你吗?太不划算了!”伊博兰冷笑道:“姐姐的身材模样很漂亮,不如让我带着你去美容院,介绍一个财大气粗的嫖客来破你,好歹还能挣几千块钱呢?”
“你简真——”周虞羞忿万分,也被噎得喘不上气,说不出话来。
她急喘着刚想嚷叫,里间的房门一阵响动,安作急忙走出来。
周虞和伊博兰看见安作,不由都趴在写字台上放声痛哭起来。
“烧刀子”让安作醉生梦死,直到被隐隐约约的吵闹声惊醒。脑袋还有些懵,也有些疼痛。安作还是穿上外衣,出来看看。
看着痛哭不止的伊博兰和周虞,安作呆愣了半天。
他轻轻推了推伊博兰,问:“你俩吵架了?”
“她凭啥骂我卖淫!凭啥赶我走!”伊博兰抬起脸,激愤地吼叫后又趴在写字台上“哇哇”哭起来,冤屈的哭声压倒了周虞的痛泣。
安作脑袋一阵嗡嗡响,看着两个女孩不知所措。周虞清高也纯正,显然误会、冤屈了伊博兰。
安作拍拍脑袋,叹息道:“都别哭了,有点误会就解释……”
伊博兰哭叫着:“周虞是故意的!她专门说咱俩睡觉!”
“什么?!”安作惊讶地看着周虞。
周虞呜呜哭着,突然起身跑出了办公室。伊博兰也更痛更惨地哭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作于心不忍,连连劝慰着伊博兰。
伊博兰哭着,抽泣地走进里间,“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安作叹了口气,走进卫生间里洗洗涮涮。
郑嘉源来了,优雅甜美的脸庞上却带着一层阴郁。她的年龄、身高跟周虞一模一样,都是24岁、1.66米,亭亭玉立。
正象门驻华炫耀的那样,周虞、郑嘉源、伊博兰和她在一起,她们四个人就是轰动文源市的四大美女。洋气、清秀、柔媚、优雅,谁都不可比拟。
安作知道郑嘉源的来意,淡淡一笑问:“周虞咋样了?”
郑嘉源冷冷地说:“悲痛、悲愤、伤心万分。”
“伊博兰也是哭哭啼啼,伤痛不已呀。”
郑嘉源哼了声说:“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你一直怂勇,这个混血妮早该卷着铺盖回东北老家,要不就沦为娼妓了!”
“你对伊博兰也有成见?!”安作意外地看着沉着脸的郑嘉源,不解地问:“为什么?”
“这几天我正想找你通通气。”郑嘉源正色地说:“伊博兰在凯多公司和威赛公司工作,是人们的雇员,当然可以自由进出我们洹河商务中心,我们也会尽力提供各种方便。但她还在虞美人美容院兼职,而且惹人注目、路人皆知,也屡屡招惹事非。这样的小姐在写字楼进进出出,招摇过市,夜半归宿,你不觉得有损威赛公司的形象,我还觉得有损于我们洹河商务中心的声誉。”
“你是来下逐客令的,要把伊博兰赶出写字楼嘛?”
“商务中心有规章制度,大家应该共同遵守。”
安作沉郁地点点头,神色也严肃地说:“洹河商务中心可以不让伊博兰在写字楼住宿,却不能干涉她在我们威赛公司的工作。”
“这是当然的。”郑嘉源习惯地优雅甜美地笑笑。瞬间,她收起了笑容,明媚的眼眸里射出惊人的寒光,说:“只是我不敢保证洹河商务中心之外,会有什么人来找她的麻烦,来干涉你们公司的工作。”
“你不至于背后使绊子吧?”
“我只管客户,但她那样走红,那样风光,说不定招惹了哪一路的神仙,也许还会拿你是问。”
“伊博兰不是那种人,你也不必这样担心。”
“她是什么货色或许是个迷,就象凯多公司那样高深叵测。”郑嘉源顿了顿,口气缓和地说:“你、我和周虞、门驻华相处都不错,我才这样来提醒你。”
安作似是而非地点点头。
郑嘉源忽然笑着问:“你不会被混血妮迷惑得颠三倒四吧?”
“你这是什么话!”
“善意的话,听不听在于你。”郑嘉源恢复了往日的热情,优雅地笑着说:“我去劝劝周虞,你也该安慰安慰伊博兰了。”
电话响了,是安作的妻子邓清打来的。
邓清在临近的濮城市城管局工作,原本也是从文源划分出去的。十年前她只是个副科长,现在已经是副局长了。这些年邓清试图调回来,但来了不见得就是副局长的头衔,也就样拖下来。
好在,文源和濮城相距不远,每个星期邓清和安作总要你来我往的。夫妻总是要在一起生活,过多疏远就会有隔阂,就会淡化亲情。
冰天雪地,邓清原计划回家却回不来了,打电话来嘱咐几句。
尤其开办了虞美人美容院后,邓清总要不时嘱咐安作,告诫他要慎重处理其中的色情,也是警告丈夫不要陷进娼妓堆里。
邓清问:“昨晚你在哪里过夜的?”
安作笑笑回答:“酒喝多了,在写字楼里昏睡,刚刚起床。”
“刚刚起床,不怕周虞和那个混血妮笑话吗?”
“她俩刚刚吵了架,还在哭呢。”
“为啥?”
“有点误解。”
“有点争风吃醋是吧。”邓清笑着说:“以前只有你和周虞不会吵架,现在有了伊博兰和门驻华嘛。”
“你这样猜疑,我有口难辩了。”
“这样就正常了。”邓清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乱吵吵中也是相互监督和戒备,省却了我时常提心吊胆、疑虑不断了。”
安作苦笑道:“咱们夫妻之间要这样猜忌,就不会十几年依然两地分居。”
“我不是猜忌,是放心。”
“怎样放心?”
“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邓清笑呵呵地挂了电话,安作却默默思索着她的话。
这句俗语现在说起来,很值得玩味。邓清意思很明确。兔子是安作,而窝边草则是周虞、伊博兰和门驻华,或许安作身边的其他女人。
安作思索的是,兔子何以不吃窝边草?是为了用茂盛的草来掩饰窝呢?还是为了在紧急情况就近食用,还是有其它意义?
邓清确实是领导,很会概括和形容;竟然把几个如花似玉,瑰丽艳美,让多少人垂涎三尺的姑娘,比作是微不足道的草。
草是什么?!窝边即便是仙草、香草,恐怕也比不过花儿。香花毒草,这个词的涵义直切明了。
邓清很高傲,用“草”来贬低别人,也蕴含着应有的嫉恨。
电话又响了,是马平从驿城打来的。
这场大雪很冷,却带来了保暖产品大的商机。春节即将来临,几个执法部门在户外检查工作,相中了“温暖世纪”内衣,三天之内发过来1500套,就是现成的利润。
安作笑了笑说:“你说起来容易,我做起来就难那。冰天雪地,高速公路封闭,107国道堵塞,又没有飞机空投。怎么办?”
“要不是冰天雪地,还做不成这么大的一单生意呢。”马平阳催促道:“你快点准备货源,让许信和小丘日夜兼程送过来。”
安作对许信和丘济昌不务正业一直不满,随口就说:“你表哥成了兔子,四处乱蹿,也不知是往窝里衔草,还是在窝里打洞。这样的天气派他外出,还是你发号施令吧。”
“他俩的事过了年再说,现在咱们先赚钱。”
安作正翻找着供货的科研所电话,周虞就匆匆进来。
周虞神情还没有恢复过来,嗓间也有点嘶哑地说:“三门峡行政事务管理局鲁局长打电话来。这两三天内,要求我们送动50台‘热星’和150套‘温暖世纪’内衣,验货后付现款。”
安作问:“科研所现在有多少现货?”
“科研所有充分的准备,今天取货有两三千套内衣和‘热星’,能保证春节前的销售需要。”
安作点点头,周虞办事精细也利索,从来都让安作满意。
安作担忧地说:“这种冰雪天气,只有靠铁路快运才行。这可是一大批货物,铁路上能保证吗?”
周虞说:“我去跟货运站长谈谈,谈不成就请黄丰威老师出面。”
“还得派一个人去三门峡。”安作思忖道:“叫伊博兰去吧。”
周虞提醒道:“她一天能直销几十套内衣和‘热星’哪。离开一个星期不说耽误公司销售,她的提成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安作惊喜地看着周虞。她刚刚跟伊博兰大吵了一架,现在就能这样设身处地为同事的利益着想,这样的情怀实在难能可贵。
这就是人的素质,就是周虞的高雅,让安作赞赏不已。
打开抽屉,周虞熟练地整理着供货事宜,思索地说:“你这几天也别外出,很多事情得听你指挥。我刚才看见商新开老师回来了,不妨让他帮帮忙。”
安作思虑地说:“他有点浮夸,就怕不可靠。”
“我看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
“兔子不吃窝边草,何况人呢?”
周虞闪烁着深邃的大眼睛,说出的话让安作一惊。
又是兔子和窝边草,但概念完全不同于邓清的意思。周虞所说的兔子是商新开,或是其他不地道的人;而窝就是威赛公司和凯多公司了,草就是具体的事宜了。
安作不禁感叹地点点头。
周虞沉静地问:“伊博兰过年回家吗?”
安作笑着说:“大家都放假了,她留在这里干吗。”
“如果咱们晚几天放假,她就能多直销点产品,她的提成可能就会有三四万。”周虞感叹道:“出门在外,她真的不容易呀。”
“有你这个姐姐的真诚关怀,伊博兰肯定不跟你吵架了。”安作深情地说:“她一定会非常感激你的。”
“她更会感激你这个恩重如山的老师。”周虞笑笑,稍一沉静,她突然问:“你真的跟她睡觉了?”
安作一愣,不自然地笑了笑问:“你相信吗?”
“相信!”周虞也笑了笑说:“你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她有靓丽躁动的青春;都在舒适静雅的写字楼里工作,都是亲密无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自然而然地发生。”
“你呢?不也在写字间里嘛?”
话一出口,安作就后悔不迭。这样逼问太直率了,不仅让周虞蒙羞,自己也难堪。
安作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
“你是说,兔子不吃窝边的草吧?”周虞还是那样笑着,却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说:“我和伊博兰要算是窝里的了。”
“窝里的?”
安作一时窘迫和疑惑,也被周虞的微笑羞红了脖根。
免子不吃窝边草,周虞现在的话已经偷换了概念。窝,还是威赛公司,草,却仅限于窝里的周虞和伊博兰,而兔子呢?无疑就是安作了。
窝边草指谁?是许信、丘济昌还是门驻华姐妹,还是其他女孩?
兔子不吃窝边草合乎俗语,周虞改称的“窝里”是什么意思?兔子就该吃窝里的草吗?这合乎逻辑吗?
这个上午也够蹊跷了,话题总是兔子和窝边草了。他们笑谈的兔子、窝、窝边草有情也有趣,却包涵着过多的儿女情长。
真正的兔子只对草感兴趣,四处乱蹿的兔子能吃的草都敢吃,这样的兔子也就会带来灾难。窝再好,被这样的兔子乱捣腾,也就乌七八糟了。
这样的事情也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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