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那日,王劭政前脚刚迈出府门,如玉就被章仪枫请了去。两三句家常闲聊过后,章仪枫就言归正题,说道王家乃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家规礼仪无不有序。府里虽没有大人在堂,但也不能仗着有少爷宠爱,仗着有她这个姐姐顶着,就胡作非为。当下派了府里,专门管教礼仪的祥嫂给她。
从此,她笑不能露齿,食不能有声。站要有形,坐要有姿。言行一不合乎大家闺秀的风范,祥嫂就会在耳边唠叨一次,两次,三次。。。
她憋,她憋,她憋憋憋!
可是,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她也知道姐姐是为她好,大门大户的规矩本来就多。可是,这个日子那是人过的呀!
她呻吟出声,僵直的身子全无形象地挂在床沿。幸好那个老姑婆年纪大了,每天中午都要休息一个时辰。不然,她连个放松的机会都没有。
水月半跪在床前,伸手轻轻地为如玉揉捏僵硬的身子。
“水月呵,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啊。。。”如玉享受着水月恰到好处的按摩,哀嚎道。
水月轻笑出声。“少爷不是说了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么?不过照奴婢的看法么。。。”
“你的看法?”如玉回过身子,瞪着水月,“什么看法?”
水月侧过头去,掩口笑道:“这回少夫人是狠了心要收你的骨头了,只怕少爷回来也没用呢。”
“阿——”如玉惨叫一声,倒回床上。
“小点声,你想吵醒那老姑婆阿!”水月提醒道。
“嗯,对。”如玉捂住嘴轻声道。
“其实,夫人要轻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水月眼中闪过一丝晶亮。
“嗯?”如玉坐起来,准备听听水月的建议。
“奴婢知道有一种药,喝下去睡着了,雷打不动。只要在那老姑婆睡前,给她喝上那么一点点,这一个时辰里,就随便夫人怎么闹腾了。”水月脸上有坏坏的笑。
“你这丫头!”如玉捶了水月一下,随即又烦恼起来,“可是不管在府里玩什么,只怕没多久姐姐就知道了。到时候,再找个老姑婆,两人一起看着我,那就糟了。”
“那倒是。”水月沉思起来。少夫人执掌一府的事务,有任何风吹草动,不出一刻必能知晓。现在少爷不在家,她的眼线都正往这里瞧呢。再派一两个仆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算了,让我死了吧。”如玉看水月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又是一声惨叫,倒在床上。
水月却沉吟着向外走去。
。。。
又是整整一个上午,不得不僵直着身子,装淑女。如玉甩甩手,蹬蹬腿,摇摇脑袋,把浑身上下紧张的肌肉都放松下来。
“夫人。”水月神秘兮兮地跑进来,翻出一件衣服就往如玉身上套。
“干什么呢?”好不容易能歇一会,搞什么?如玉不悦地盯着水月。直到发现身上穿的是件儒衫。
“女扮男装?”如玉不解地看水月。
“奴婢想过了。”水月一边道,一边手脚不停地为她装扮,“夫人在府里,一举一动都惹人注意。倒不如去府外散散心。只需说夫人午后安寝,又有哪个真会来查。”
“嗯!嗯!”如玉连连点头,一颗心早飞了出去。
“不过夫人还需答应奴婢一个条件。”水月慢下手来。
“什么条件?”
“带上红雅一起去。她为人机灵,也能提醒你时辰,让你按时回来。”水月停下手来,上下一打量,笑道了声好,就将她塞给早守在门外的红雅。
“你要仔细谨慎些,千万别给任何人看见。”
“奴婢省得。”
。。。
红雅果然十分伶俐,带着她在内院,左转右转,愣是没碰上半个人。等过了角门,转到外院,来来往往的丫头小厮就多了起来。红雅带着她在花草丛中东钻西钻,不知怎么就到了个菜园子里。然后两人通过后头的小门,溜出了府。
两人逛到集市,买了一堆零嘴,又捧着去茶室听了一场书,意犹未尽地走出来,时辰却已经差不多了。
“夫人,时候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都没玩够呢。这个老姑婆,这么老了,也不知道多休养休养。”如玉一听要回去,小嘴马上噘了起来。
红雅嘻嘻笑了起来,“夫人,怎么说起小孩话来?反正那老姑婆天天都午睡,咱们每天都可以出来玩啊!最多奴婢叫水月姐姐,给那老姑婆加一点点药,咱们以后就可以逛晚些回去。”
“红雅,水月说你机灵,你果然鬼主意多。”两人高兴地一路嬉闹回去。
走到西大街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喧哗。
“洪爷,您放过我闺女吧。求求您了。。。”
红雅机灵地拨开人群,带着如玉挤了进去。只见一个半老妇人,一身打满补丁的破布烂衫,半趴在地上,两只手死死抱住一个绸衣男子不放。那个绸衣男子身旁,站着几个膀粗腰圆的家丁。其中两个架着个眉清目秀,却衣衫朴素的姑娘。
那绸衣男子厌憎地踢了几下,没能踢开妇人。做了个眼色,一旁的家丁一拥而上,将妇人拉开。绸衣男子掸了掸衣衫,走到那妇人面前,淬了一口道,“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老子看上你闺女,是你闺女的福气。再在这里闹腾,别怪洪爷我不客气。”
那妇人被架着,动弹不得,口里却兀自哭叫:“洪爷,那明明是给翠玉的赏银阿,怎么成了卖身钱呢?”
红雅看不明白,向两旁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妇人的丈夫前些年干活时不慎,瘫在床上不能动弹。那妇人就在一家酒楼里洗碗赚钱。前不久,那丈夫又得了一场重病,家里本就拮据,这下,倒又欠了一屁股债。无奈之下,那妇人的女儿翠玉,就在酒楼里唱唱小曲,赚一两小钱,指望着快些把债还上。
谁料到,今儿个,京城一霸的洪文龙,正好进了这家酒楼,看见了这个翠玉,扔下了一锭大银。翠玉只当遇到了好人,哪知这却是卖身钱?那洗碗的妇人听说有人要抢了女儿去,忙从后面跑出来,却阻止不了。
如玉听了七窍生烟,就待上去管管这事。红雅忙伸手拉住她,摇摇头道:“夫人,这事我们管不得。”
“为什么?”如玉被红雅拦回来,憋了一肚子气。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那洪文龙敢横行霸道,仗的是什么?仗的是他妹妹,当今圣上的宠妃——洪贵妃阿!”红雅知道如玉憋闷,却不得不说,“你若与他争执起来,事必闹大,只怕未必能救得这母女俩,却反叫少夫人知晓了,到时候连累的是水月姐姐和黄雅,绿雅她们阿!”
如玉知道红雅说的不错,只得不甘心地退在一边。
“洪爷我说是卖身钱,那就是卖身钱,你有本事,去告我去阿!”那绸衣男子拉长了音调,怪声怪气道,“看看官府是说我强抢民女,还是判你个诬告!”
说着抬腿就走。那两家丁也抛下妇人,跟着绸衣男子而去。
谁知那妇人却实在痛惜女儿,挣扎着爬起来,一头冲了过去,把那绸衣男子撞了个狗啃泥。
“***。。。”那绸衣男子还没站起来已经骂开了。两旁的家丁一拥而上,就对那妇人拳打脚踢起来。
如玉再也受不了了。“住手!”脱口而出。就在同一时候,竟有一个声音同时响起,“住手!”
如玉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白衣儒衫,温文儒雅的男子,转过头,瞥了她一眼,走上前去。
“什么人?敢管大爷闲事?”那绸衣男子刚站稳,正没好气,对着白衣男子怒目而视。
那白衣男子走近绸衣男子,将不知什么对绸衣男子晃了晃,那绸衣男子顿时变了脸色,扔下两母女,带着家丁仓皇而去。那母女俩互抱着,就在大街上哭了起来。
那白衣男子向如玉走来,拱了拱手道:“在下与兄台一见,顿生知己之感,不知可否由在下做东,去楼上雅座一叙?”手上扇骨所指,正是那母女所驻之酒楼。
如玉觉到红雅轻轻拉了两下袖子,知道时候已是不早,拱拱手道:“在下与兄台也是一见如故。无奈尚有要事,不得不辜负兄台一片好意。请兄台多多包涵。”
“兄台即有要事,在下不便勉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两人偷溜进府,那老姑婆却是还没睡醒,两人出去玩了一次,无惊无险。
第二日自然还是想去的,第三日自然还是要去的。。。
可是,她却忘了凡事可一,可再,不可三!
只是一次,两次,说不定是没问题。可是十次,八次,总有一次得撞到枪口上啊!
这日里,二人偷溜回来,红雅正在奇怪水月居然没守在门口,如玉却已经推门进了屋。
“去哪儿了?!”章仪枫冷冷地瞪着她,满脸怒容,喝道。
满屋子跪着自己房里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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