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插班生,再加上时间凑得很好,于是学校那边给了通知,要西蔚妮与新生一同入学。
虽然郁闷距离开学的几个月的无聊,但西蔚妮还是很愉悦地与佐雅打了招呼,打算去看看伦敦城里那些所谓的名胜古迹。
因为一如既往的不懂与人交流,乔薇干脆在贝克街租下了一间屋子,她交了双份的钱,并和对方说好,屋子只让自己一个人住,不再出租。大概是想到自己将会在伦敦住很久,以后回来也许还会来,乔薇想了想,还是一口气交了五年份的钱。虽然很好奇为什么房东拿着钱笑的牙不见眼的怪异样子,但乔薇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贝克街……
好熟悉的名词……
乔薇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但偏偏又想不起来,于是干脆不再思考,反正自己总会有想起来的那一天——好吧,不可否认,乔薇骨子里就是有这样的optimism(乐观主义),就好像CharlesChaplin扮演的那个永远的小人物,那个叫做“小不点”的喜剧丑角。
把所有的事往乐观去想,这样才可以开心。
从一开始到现在,这就是乔薇一直安慰自己的话。
放下心思,乔薇开始计划自己未来的几天要去哪里游玩。
伦敦是未来的雾都,可现在是1872年,这片土地还没有被污渍浸染,这样难得而值得珍藏的美景时光,不好好享受,岂不是可惜?
虽然很想去看看传说中“倒了又倒,却在倒中成名”的伦敦桥,但是毕竟那已是十几年后的东西,所谓的伦敦正门,现在还只是设计师们腹中未成形的孩纸。
于是乔薇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伦敦塔。
伦敦塔的官方名称是“女王陛下的宫殿与城堡,伦敦塔”——虽然将其作为宫殿居住的最后一位统治者已是几个世纪前的詹姆士一世。
伦敦塔曾作为堡垒、军械库、国库、铸币厂、宫殿、天文台、避难所和监狱,有一段时间还特别关押过上层阶级的囚犯。最后的这一用途还产生了一条短语"senttotheTower”,意思是“入狱”。
而更更重要的是,传说爱德华四世的两个孩子,约克公爵和爱德华五世就是死在这里的——
她才不是好奇这两人不得不说的基情呢!
她才不是掩饰自己对传说中的兄弟爱的向往呢!
乔薇默默捂脸,果然她是被老师压抑太久了么?
一朝得释,然后她内心深处的恶趣味就从此活过来了?
就在乔薇纠结着“难道我真的有崇尚断背的癖好”与“压抑过久的反弹是否会造成心灵扭曲”这样无厘头的问题的同时,她已经在不知觉间走到了伦敦塔旁。
伦敦塔坐落于伦敦市金融区的东部边缘,紧靠泰晤士河,而游人可以自由走在这里的人行道上欣赏河,塔的景色。河的对岸本该还有让乔薇向往不已的贝尔法斯特号战舰和伦敦市政厅。
伦敦塔较为出名的当属珍宝馆,白塔,格林塔,而白塔更是用肯特石灰岩建成,用来自卡昂的白色花岗岩修琢,文章中说到白塔,总少不了一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白瓦”。
而此刻正是下午两点,阳光正盛,于是呈现在乔薇眼前的,便是伫立在泰晤士河畔,鳞次栉比的白色建筑,以及反烁着阳光的古旧墙檐,仿佛是无边草地上点缀着的一抹素洁。
还真是美妙的风景。
可乔薇面对着这样一幕绝妙的场景,却只想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这不科学!”
她的珍宝馆呢,她的贝尔法斯特号战舰呢,她的伦敦市政厅呢?
为什么她想要看的一个都没有?!
悲愤交加。
没有比这个词语更适合形容乔薇那一刻的心情了。
她竟然又忘掉了,现在是1872年啊!
19世纪!
这一刻,乔薇无比真实地感觉到了,她与原来那个世界的距离感,原本熟悉的,原本存在的,如今却成了“触手可及”的未来。
时间是不是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
在你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时候,深深惊醒你,你所在的地方,是久远的曾经。
1872年。
乔薇从没有像那一刻那样清明的感受到她所处的年代,心中这一段时日来所积郁的那些情绪,一瞬间都汹涌了起来,悲伤,恐惧,庆幸,痛恨,失望,快乐,喜悦,许多许多的感觉杂糅在一起,让她的心口阵阵钝痛。
乔薇其实很清楚,情绪的压抑在爆发的那一刻有多可怕,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压制,身为测谎师,她明明知道,情绪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大概是,无人倾诉的苦闷与来到陌生地方的恐惧,让她做出了这样不符合她职业的选择吧。
微微抬头,她将已经要溢出的泪逼回眼眶,她怎么可以哭,她不能哭,老师说过,乔薇这个名字,代表着测谎师的骄傲,这样的骄傲,怎么可以被泪水玷污!
她骄傲,因为她只剩骄傲!
老师曾经说过,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总会努力去握紧手中仅存的拥有,即使满身狼狈却努力抬起头,就好像那些为了集体而送死的老弱野生动物,一样的义无反顾,因为它们除了手中仅有的东西,什么都没了——
乔薇很喜欢龙族,很喜欢路明非与路鸣泽,但她喜欢的不是路明非在拍卖会上大喊“showhand”然后潇洒地抛出一亿的时候那种屌丝逆袭般的风光无限,而是在昂热带着路明非开快车,然后问路明非他“在这样濒死的时候想到了什么”的时候,路明非脑海里回想起的那句话——
“哥哥,要活下去,哥哥……生命是我们仅有的东西了……”
可是对于路明泽与路明非,他们至少还拥有着彼此,就像是失去父母的小兽总会围在一起取暖一样,他们活下去,有着彼此的火。
可是,对于乔薇来说,她真的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不敢也不可能告诉佐雅她的来历,她贪恋这样的温暖,却又有着没有归宿的茫然感觉。
于是她突然就怀念起了老师,虽然那样的生活过得拘束而且没有未来与生机,但老师总是会事无巨细地为她做出最好的安排——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润物细无声地让她觉得,她喜欢那样每天都有人说她教训她却又事事细心地照顾她的感觉。
哈哈……
这样看来,生命竟然是她仅有的东西了。
活下去吧,乔薇。
她听到自己说。
你已经回不去了。
只是换了个外表换了个时间,她还是她,不是么?
仰头微笑——
她的伦敦之旅,还没有结束。
啊,或者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