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爷子的嘴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看着面前激动的楚老太太,眼神复杂到了极致。
“说话!”楚老太太的耐心彻底失去了,声音徒然间拔高了一个高度。
楚老爷子深吸口气,双手被在身后,转身移开了视线。
“阿樱,”他叫她的名字,语气里满是无奈,“这么多年,每一次我们做亲子鉴定,哪一次不是失望?单单就是这一次,这么顺利,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楚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忽的就冷笑起来:“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小晋?难道小晋没有告诉过你,他查到的这些年全是顾家在背后阻碍我们?太顺利?奇怪?你指的是什么?”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就连胸膛也是不断起伏着。
楚老太太盯着他继续:“你是怀疑小黎对楚家有所图,是这个意思么?楚志儒?”
楚老爷子嘴唇蠕动了番,最终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怀疑。”
“放屁!”楚老太太再也受不住,粗鲁打断他的话,“她对楚家有所图?图什么?你真以为你得这个楚家是个香饽饽有多少人惦记?小黎自己有公司,她嫁的还是景城容家,她会看的上你这个家?”
她笑,有失望亦有嘲讽:“楚志儒我告诉你,就算小黎今天跟我说,她要这个楚家的一切,我也会眼睛眨都不眨的给她!这是我们楚家欠她的!欠珊珊的!”
“阿樱,我……”楚老叶子觉得自己快要解释不清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楚老太太不耐打断他,“你不认她,没关系,她是我的宝贝外孙女,和你楚志儒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等你和珊珊见面那一天,你怎么跟她交代!”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对这个丈夫失望。
真的是,失望透顶。
楚珊一直是这个家的禁忌,尤其是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一根线,很容易就牵扯出不少问题。
可现在,她管不了了。
想到珊珊,楚老爷子闭上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再睁开的时候,眼底浸满了沉重的哀痛:“珊珊……珊珊是个好孩子,可是阿樱,你了解这个简黎么?”
不等她回答,他转身重新看向她,神色凝重:“据我所知,她亲手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后母送进了监狱,毁了简家,甚至一直都在对付她同父异母的姐妹,这样心思狠毒的人,怎么可能是珊珊的孩子?怎么又会是我们楚家的孩子?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待我们楚家?阿樱,这些,你想过没有?”
上前一步,他继续:“你所看到的,如果是她想让你看到的呢?阿樱,我只是不想让你受蒙蔽!这么多年,你想找到珊珊的心情没人比我更了解,可正是因为如此,我更不能看到你被人骗了!”
“还有,”想到另一件事,他眼底更是闪过一抹厌恶,“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她……她对珊珊的养父母,都能狠得下心肠送进警局,这样忘恩负义的人,难道有一天不会调转枪头来害我们楚家!”
“楚志儒。”楚老太太忽的就冷静了下来,她抬头,看向他的眼神里除了失望和冷漠再无其他。
“阿樱?”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楚老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习惯性的,他就要伸手去拉她。
“别碰我!”楚老太太厉声喝道。
楚老爷子伸在半空中的手猛的一僵。
楚老太太往后退了步,隔了些距离才重新看向他,她很冷静,可是冷静过了头:“你说小黎心思狠毒?忘恩负义?我问你,你有没有去了解过这些年她和珊珊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又到底知不知道她所谓的父亲对她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是那个姓简的混账逼死了珊珊?这些,你调查清楚了么?”
楚老爷子神色明显一愣。
“至于那姓郑的一家人,他们有什么资格自称是珊珊的养父母?!他们是我让小晋吩咐送进警局的,这事,你又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楚老太太一向和蔼的面容上此刻浓浓的都是厌恶。
“楚志儒。”她叫他。
楚老爷子心头就跟被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出了道道血痕似的,疼的厉害,他忽然有种要失去眼前人的感觉。
“阿樱……”他试图上前。
只是楚老太太冷漠至极的眼神让他望而却步。
楚老太太自嘲:“楚志儒,你真让我失望。以前只以为你古板严肃,但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年纪越大,头脑更不好使。下次你再听别人说的时候,希望你带上你自己的脑子。”
“我……”楚老爷子急了。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楚老爷子眼底明显闪过一抹烦躁。
楚老太太看的清清楚楚,但她就是偏要跟他作对。
“进来吧。”她冷声道。
“吱——”
门被打开,进来的是容慕衍。
“阿衍?”楚老太太很是诧异。
“外婆。”容慕衍礼貌打招呼,缓步走到她面前说道,“能不能让我和楚老爷子说两句话?”
他叫的是楚老爷子,而不是外公。
亲疏远近,态度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
楚老太太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当即点头:“好。”顿了顿,她又和蔼笑道,“说完了就早点下来,外婆今天请了我们安城最有名的厨师回来的,尝尝这边的口味。”
“好,谢谢外婆。”容慕衍唇角噙着淡笑。
楚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没有看楚老爷子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阿樱!”楚老爷子皱着眉头眼睁睁的看着她没搭理自己一句就走了。
夫妻几十年,这是第一次,她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最重要的是,还是冷暴力。
烦躁在心底彻底蔓延开来,他紧皱的眉头始终不曾舒展。
好一会儿,他才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仿佛能夹死很多东西似的。
“你要跟我说什么?”他开口,语气硬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