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穆珩派去的人几乎是将太医从宫中架出来的,虽然衣襟上被沾满了叶子依的鲜血,但是羽穆珩丝毫都没有要换衣服的意思。
太医先是检查了叶子依的伤口,而后便对着羽穆珩道:“王爷放心,王妃是个弱女子,力气不大,所以此番撞下去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仍需好好调养,而且是撞着了头,日后或许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也是未可知的。”
那太医捋着胡子,感觉到羽穆珩的低气压,说话更加小心翼翼:“但是这一撞也不轻,虽没把额骨撞裂,到底还是有所损伤。一切,都得等王妃醒了之后才能下定论。”
听了这话,羽穆珩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人不死,他就是倾尽所有的一切,也要把她治好。
他是杀伐果决征战沙场之人,见惯了人的献血,本以为早就麻木了。
可是这一次,他看着叶子依额上不断冒出的汩汩献血,却是真的害怕了。这个小女人,下午的时候还和自己冷言冷语的,却是鲜活灵动的。现在却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这让他无法接受。
他想起了他的母妃,那一日,天气也是这样的好。母妃上午的时候还答应了,要给他做他最爱的糕点,下午他从太傅那里回到母妃宫中,母妃却已经口吐黑血,香消玉殒了。
让太医和丫鬟照顾叶子依,羽穆珩狠厉地瞪了一眼碧草,而后碧草便跟着羽穆珩到了门外。
跟在羽穆珩身边也许多年了,碧草还从未见过羽穆珩这般眼神,像是……真的要杀了她。
她也知道是为何,重重地跪在羽穆珩的面前便开始请罪:“奴婢侍奉王妃不利,让王妃遭此劫难,请王爷责罚!”
“责罚?!”羽穆珩的骨节捏得“咯吱”作响,看着碧草的眼神也冰冷了几分,“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她的!”
从羽穆珩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压压得碧草几乎喘不过气,但是她知道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奴婢自知万死莫辞,不管王爷要如何惩罚奴婢,奴婢都甘愿受罚!”
她是真心的,这些年来,本以为早就被练成了一个没心的人,可这一次的情罚,她是真心的。
跟在叶子依的身边也快一年了,这位王妃看起来淡薄如水,实际上却是个重情重义的。碧草知道,她几乎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低人一等的奴才看待。在药材医理方面,她也是全心全意地教授自己的。
而这一次,她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家王妃在祗凤殿受辱而什么都做不了。最后甚至没有拦下她撞向那个柱子,她愧对于王妃对她的好,更愧对于珩王府的养育恩情,没有人比她更加愧疚了。
冷着脸,羽穆珩本来是打算杀了碧草的。但是他知道,叶子依对碧草是有着姐妹情分的,他不能再让叶子依伤心了。
“将殿中发生的事情给本王一字一句的说清楚。”羽穆珩看着远方的霞光一点点地湮灭在云层中,语气却冷冽的仿佛寒夜里的冰刀,“说清楚之后,你便自罚就是。”
碧草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她本以为,依照王爷的性子,自己是死定了的。如今却只是叫她自罚,她的心里对叶子依更是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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