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又是失措又是惊喜的宋七巧,木含雪的心情忽然变得轻快起来。她微微一笑道:“你想好了?这是个机会不错,可是也是个责任。因为从此时起,你便是我紫清宫内门弟子,分属镂尘阁。而我眼下就要远行,并不能及时履执师行,你真的考虑好了?”
“七巧愿意!师傅在上,弟子有礼了。”宋七巧的眼睛亮晶晶的,跪下叩首,口中已经改了称呼。
“好。”木含雪伸手扶起宋七巧,自腕间褪下一个嵌紫水玉扁金镯,递给宋七巧,“这个纳物镯是我刚进宗门时得的,如今就给你吧,我已经抹掉了印记,你可自行认主。”
同时,木含雪还发了一段神念给宋七巧,详细说明了关于纳物镯如何认主如何运用等等,以及在镯中收着的两片玉简一柄法剑和一瓶白雪丹。两片玉简分别是《行气铭》和《猿公剑》,前者是紫清宫内门弟子统一的练气导引诀,而后者是她在藏典苑中无意看到的,当时就特别稀罕从而录入玉简收好。她在来找宋七巧前,犹豫再三最后选定了这个玉简,所为便是这剑术敏快轻灵,适合女子习练。还有个原因就是眼前纷乱扑迷的局面,学点武技也可防身安命,木含雪如是想。
宋七巧欣喜的谢过木含雪,接过纳物镯,当下便按着木含雪的神念说明给那个镯子种下了印记,当先取出了那柄法剑。宋七巧手抚剑身爱不释手,从剑首到剑尖全长三尺,宽约一寸,大小正适合女郎使用,且银薄明亮一如秋水,让人不由心生喜爱。待她看到剑首处有着本门炼器阁的火红色朱雀印记标志,不由惊讶的望向了木含雪。
“师傅,这,这是炼器堂为师傅所预备的法剑,我用它会不会逾越……”宋七巧有点不敢接受。
紫清宫炼器阁的法剑法器有两种,一种是专为玉册弟子使用,一种是内门弟子使用,外事弟子是排不上号的。玉册弟子用的法剑法器类都会有个朱雀印记,依据器物不同镌钤于不同部位,而内门弟子法器标记则是玄鹤。宋七巧虽然一直是外事弟子,但是她在镂尘阁里也有一年有余,早已知道本门的规矩,所以才有这一说。
“无妨,剑放我这里也是摆设罢了,给你却是正好。我走之前会和宫主禀明你的事情,把你的名字登记上内门弟子名册。你不用多虑,我都会安排妥当。”木含雪微笑着点头,再给了宋七巧另一段神念,是对那两片玉简的概述,以及针对《行气铭》中要点的讲解。虽然宋七巧眼下肯定无法完全解读这段神念,但是伴随着宋七巧修为的加深,则会一步步的解开木含雪给她的指引。这一手法也是木含雪这次度劫后修为达到大成境才领悟的,却是比原先的口耳相传方便良多。
雪亮的剑身在灯火的映照下如同一抹冰雪火焰,这抹冰焰似乎连宋七巧的眼睛也点燃了,她的双眼里各有一团小火苗般热烈的望着木含雪,她终于要成为真正的内门弟子了。等这消息传回家乡,娘亲和弟妹们的生活应该会好过不少,族里也会多分些资财米面。再过一年,小弟应该可以进族里的武学修习了,那时他应该长到自己的肩膀这么高了吧。
“七巧,我离开后,镂尘阁里一应内外就由你打理,丹室你也可以进去,不用再担心逾越什么,西西这回跟我一起,你不用再照看它,正好专心修行,希望我回来之时,你会给我一个惊喜。”
“诺。”宋七巧恭谨又乖觉的应下。木含雪看着她,竟然有点欣慰的心情,她自己宽解的想,唔,虽然自己实际年纪只比七巧大两岁,可是这心理年龄却是大了有十几岁了,有这样的心理心情很正常嘛。
怀着夹杂点欣感又有些沉郁的心情,木含雪带着西西离开镂尘阁,去找王紫观。虽然她和西西早已经订了契约,但是此时她想带着西西一起出发,还是需要向师傅禀告一下的。不仅是为了谨慎循规,还因为西西本身原型稀罕,易引人觊觎,她要让师傅放心的放西西同行,就必须把西西的变化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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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西西?”王紫观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奇兽。
“诺。”木含雪微笑着应道,那边西西则晃了晃身躯,红光一没后缩回了原先大小。
王紫观见状多日紧绷的心情不由多了少许欢快,哈哈笑道:“既然如此,为师同意你们去便是。只是一条,谨慎为上,切不可妄自尊大,莽撞冒险,不要以为大成境便是得道高手,须得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诺,弟子记下了。”木含雪躬身应道,又复道:“师傅,弟子还有一事要回禀师傅。”
随即她把宋七巧之事说了一下,王紫观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发了一道神念给她,叮嘱她抵达寒暑岛后依碧海先生的指点安心修行,除非有东方虞的首肯,否则不论听到任何消息都不得擅自离开碧海寒暑岛。
木含雪一一应下,王紫观又取出一件折成巴掌大小闪动着珠贝光泽的羽衣递于她道:“这是我紫清宫独门秘宝皎霞衣,犹胜你一直喜欢的流云飞仙裙。千年以来,所得不过六件。之所以罕见,是因为原材难得,所选冰纨,必须是用云梭纺春日落下柔细雨丝,其他三季均不可用。再辅以天材地宝用凤翎针引北海霜蚕丝线缝制,最后以本门《阴康源月舞》心法祭炼而成。故此不仅有流云飞仙裙的一切物用,还格外应和你的心法,可察觉御挡咒言暗袭。最关键之处,你穿着它,不止可以御之凌空,只要有风,便可以借风力而遁,速若疾鸟。这皎霞衣轻如鸿毛,透如蝉翼,毫不引人注意,你直接穿上走吧。要知道西西虽然已经化为长成体,但是它并未完全成熟,所以你还是要多多看顾它,不要驱它赶路。”
木含雪眼睛湿润了,她知道师傅这是给了她一件关键时刻保命的法宝,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深深地对着师傅长拜一礼,接过了皎霞衣穿上了身。就连一旁老实趴着的西西,鼻头都变得湿湿的,有些不安的晃了晃脑袋。
师徒二人言话片刻,闻得郑如来报,其余人等也陆续到齐,两人离开静室来到厅堂。木含雪抬头看去,见除了碧海门东方虞华元觉师徒,崆峒派节子虚楚云师徒,其他全是本门中人。分别是四师姐许飞云及其弟子秋水蓉、程江秀,二师姐何红华的弟子赵小菟,大师姐程瑶的弟子陶若渔,再加上她和师傅一共七人。
东方虞见人已经到齐,低声道:“王宫主,事不容耽,亦无复赘言,即刻动身罢。”
王紫观点头,一面叮嘱六名弟子:“我修行中人行事本自在洒脱,莫学世间小儿女形容浮悲哀别,你等自爽利行事,休惊动宫中其他人等。此去你等谨记须多听从两位前辈意见,不得冲动行事。”
“诺。”六女轻声应诺。
天光渐明,一行十人的身影悄悄的隐没在嵩山秋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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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全都准备妥当了。”程瑶的声音在冲凝楼外响起,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头顶灿烂的秋阳。三日之后将有一场大雨,护山大阵的威力在雨中虽然无损,却怕当夜星月无华,乌云蔽天,正助了魔门之气。魔教中人应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要伺机强攻,但愿可以抵过这攻击,护得宗门上下无碍。
程瑶身后的大门无声地自里面打开了,一身白衣的王紫观自内走了出来,柔声道:“瑶儿,随我来,我主阵,你来护法。”
“诺。”
紫清宫大殿之内,正中位置摆着一张供案,上陈各式法钟铜鱼蓍草符录香炉,王紫观穿戴上自己的道袍在案后披发站定,放出神识再度查验了一番各处阵旗符纸方位无误后。方才点起沉香,玄酒敬酹。随后右手持木剑,左手执法钟,口中念念有词低声祝祷,脚下踏起七星步位,开始启动护宗大阵。
殿门外程瑶双目冷视独自抱剑而立,一双秀目中寒光四射,所有的弟子都已经被屏退到三丈许外。
紫清宫内现在还有水、土、火三族八位大成期以上高手,以及随同孙大师延邀一起赶来的天台宗宗主谢断溟,建明宗长老桑启波,流炎山长老谷苌,共计十一位正道高手。再加上本门中人,包括黑师伯祖在内,算上程瑶和王紫观,就是十四位大成期以上高手。最后还算上宫里余下的尚可一战的弟子一百四十八人,分别由十位大成期高手率领把守住各大阵旗阵门所在。
随着王紫观剑指北斗,步位越走越快,整个紫清宫都感到了一阵强大的法力波动,这股波动凝厚而悠远,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抬头望向空中。在紫清宫空间范围内,一股无比柔和坚韧的强大场力包裹住了空间内的草木砖石,给人带来极度的心理安宁。
“大阵启动了!”宫中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明白了。
“太好了!这下我们都不用担心了。”不少外事弟子心里暗自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