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严肃抬手看了看腕表,有些不耐烦的问:“您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说。我等会儿还得去开会呢。”
“哼!”严振国冷哼,“你比我还忙?”
“那不然呢?您有时间从北京跑这里来,而我没有时间。我们两个谁更忙一些,就不用说了吧?”
“严肃!”严振国不由得动怒,“这就是你的态度?你别忘了,我是你爸爸!”
“我没说不是啊,刚上车时,我不是叫您了吗?”严上校想气谁,三两句就能把人给气得半死。
“你跟你爸爸说话,就这个态度?!”严将军一脸怒气瞪着这个气死爹的逆子。
“我跟谁说话都是这个态度,而且我这个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妈死的那天起算,已经二十二年了。您现在才觉得不满意?那为什么不在我小的时候好好地教导我?”严肃淡淡的笑着,一脸的嘲讽。
“你!”严振国气急败坏的指着严肃,恨恨的咬牙,“你个混蛋!”
自从盛瑾玉死了之后,严肃在他这个父亲面前就变成了一只铁刺猬,爷俩说话不超过三句,肯定顶上。十分钟之内,他准有本事气的严振国动粗。
“您是政工干部,又是大首长。说话可不好带脏字,不然人家会背地里说您也是底层兵痞习气的。”
“严肃!”严振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着怒气问:“我们非要这个样子吗?”
“子不教父之过,到现在了你才发现我长歪了?”严肃依然笑得可恶。
“你寄给你爷爷的那些东西,是哪里弄来的?”严振国知道就态度问题再争论下去也没用,于是直接问重点。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有人寄给我,我看了之后就寄给爷爷了。”
“你知不知道你爷爷见了那些东西之后有多生气?!他身体若是有个好歹,看我怎么饶得了你!”
“您这话很奇怪,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爷爷就算被气出个好歹,也不是我的责任。”
“你为什么要这样?!难道非要鱼死网破吗?这个家若是完蛋了,你有什么好处?!”严将军拳头紧攥,恨不得一拳打破这个逆子的脑袋,看看他脑壳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好处?”严肃笑了笑,反问:“爸爸,是不是任何事情,你首先考虑的都是‘好处’?那么,你告诉我,你逼死我妈,你又有什么好处?!多个儿子?或者说你需要跟情报处的人联姻来巩固你的地位?这二十多年,你得到的好处够了吗?!”
“严肃!”严振国的脸色渐渐地变成铁青灰色,一夜未睡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这件事情你打算揪着一辈子不放了吗?!”
“多新鲜啊,我一辈子就一个妈。我没把那些逼死我妈的人一枪爆头,已经够仁慈的了。”
“严肃。”严振国缓缓地吐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和气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行吗?”
“这你不能问我,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正好,我也有话问你老婆,你帮我问问她,能不能对我的事情到此为止?”
“你这是什么意思?”严振国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您既然不熟悉内情,我看这和事佬儿也做不成,行了首长,您若是没什么吩咐,我得去开回了。”严肃说着便要推门下车。
“严肃!”严振国厉声叫住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缓缓地说道:“过了年,你就调到北京去吧。去雪豹那边干,我来安排。”
严肃淡然一笑,说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墨龙呆着。”说完,他直接推门下车,在关上车门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您不经过我的同意下调令的话,我就直接退役。退伍后,我结婚就不归您管了吧?也算是一举两得。”
“你!”严振国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的跳,恨不得一巴掌呼死眼前这个逆子。
严肃却一点也不生气,笑了笑,继续说:“您不用担心我退伍后吃不上饭。现在有很多大型的保安公司,就需要我这样的人,听说一个基层的小主管,年薪就二十万美金以上。您说,像我这样有领导指挥一百人战斗经验的上校,他们会给多少佣金?”
“严肃!”严振国被气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下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你应该回去问问你老婆,问问她想怎么样。”严肃说完,把车门推上,转身离开。
严振国气的一拳砸在车窗玻璃上,‘砰’地一声,防弹玻璃微微颤了颤,发出震颤的低鸣。
恰在此时,警卫员双手捧着手机上前来,拉开车门说道:“首长,夫人的电话。”
严振国劈手夺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尚雅慧甜甜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虑:“振国,事情恐怕不好了。”
“什么事情?”严振国被严肃气的脑仁疼,手指摁着眉心,一时没反应过来尚雅慧说什么。
“我刚刚接到三部的电话,让我回去一趟,说是配合调查一件事情。”
“什么?!”严振国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那件事情居然是真的?!”
“什么真的,我是被冤枉的。”尚雅慧委屈的说道,“你见到严肃了没有?没准儿三部这件事情也跟他有关系。这孩子真是疯了,就为了那么个小丫头做出这些事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雅慧,”严振国的声音带着愤懑和疲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啊?”尚雅慧稍微顿了顿,不悦的反问:“振国,我跟你是夫妻啊!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你没事瞒着我最好。”严振国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暗地想着,是不是该叫人去调查一下呢,听刚刚严肃说的那些话,好像尚雅慧的确做过什么事情。
“振国,我得去三部了,天气不好,你多注意身体。”尚雅慧想让严振国早些回来,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虽然隔着千里,但她已经感觉到了严振国的犹豫。
尚雅慧以一个职业特工的敏锐感觉到,这个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挂了电话后,严振国靠在车里沉静了一会儿,理了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和愤懑的情绪之后,方对守在车外的警卫员说道:“我累了,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严振国是总参一部下来的大首长,就算是为了私事而来,那说出去也是检查指导工作。想要安顿,这边军区自然尽最大的努力给安排。
进了军区招待所套房,严振国也没心思吃早餐,只洗了把脸便倒去床上。
睡觉是不可能的,严肃的那些话像一把56军刀一样一刀一刀削在他的心口上。
盛瑾玉的死是严振国此生都抹不去的痛。他跟盛瑾玉之间虽然不是那种刻骨的爱情,但因为有了一个儿子,也算是有亲情基础的。他出轨,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尚雅慧年轻的时候很美,当然,她的美是为了工作一步一步整出来的。总参三部在欧洲那边安插情报工作者,需要一个比明星还漂亮的女人,然后选中了她。
严振国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在总参三部工作,回来不知是因为什么秘密任务,跟京城的几个公子哥儿一起吃饭,。那时候尚雅慧风情万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乌洋乌洋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想往上扑。严振国随波逐流也玩儿了一把风流,没想还真入了美女的眼。
两个人暧昧了足有两年的时间,尚雅慧每次回来约朋友吃饭都会叫上严振国,严振国那时候有妻有子,家庭美满幸福,按理说不应该再去招惹尚雅慧。
但男人都有劣根性,总是渴望左拥右抱,吃着碗里的时候总还想着锅里的。而尚雅慧又对严振国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居然不在乎这个男人有妻有子,心甘情愿的做他的情妇。
如此,郎有情妾有意,一凑到一起便是干柴烈火。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注意,也很克制。约会的地点也很隐蔽,周围的朋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都以为只是普通朋友,不过是一起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
后来尚雅慧执行的一次任务出了问题,她在欧洲的身份不幸暴露,被通缉捉拿。为了掩护她撤出,两名武官人员送了性命,一人重伤。
因为身份暴露,没办法再继续潜入他国做事,尚雅慧便被调到总参三部其他部门工作。
调回北京后两个人的来往更加频繁,后来尚雅慧怀孕了,严振国没法给她婚姻,劝她把孩子打掉,但她坚持一个人顶着压力把孩子生了下来。
对于尚雅慧,严振国心里多少是有些内疚的。所以盛瑾玉莫名其妙的跳楼自杀后,尚雅慧提出要公开两个人的关系,严振国为严明考虑,便点头答应把她娶进门,因为这事儿,老爷子还跟他大发脾气,几个月不理他,他们两个也连正经的婚礼都没办。
当然,盛瑾玉的死给严肃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创伤,他恨尚雅慧这也情有可原,可盛瑾玉是自己吞了安眠药跳楼自杀的,她死了,严振国的心里也很悲痛,就算没有爱情,但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两个人还有个儿子,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段感情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事后严振国也调用了特别手段去查她真正的死因,可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杀。
这些年,儿子严肃对自己都是爱理不理,见面连三五句话都说不上,还连毛带刺的,对尚雅慧这个后妈就更不用说了。
而尚雅慧却从不计较,虽然她也是真的不怎么管严肃,根本没把严肃放在心上,可这也不能怪她,严肃这个小刺猬,谁凑近他他就扎谁,家里除了老爷子他谁的话也不听,根本就是个刺儿头。不然的话,严振国也不会把他送到基层部队去一呆就是十几年。
原本是想让军队磨练磨练他的性子,却不料这小子一路走下来业绩辉煌,性子也更加冷硬。
今天严肃这些话让严振国的心里很不舒服,妻子惨死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想起这些,那种缠绵不断的痛楚便搅得他坐卧不安。
严振国在房间里躺了一个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警卫员打过电话来问首长中午想吃什么,严振国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出去逛逛,听说Q市的海派菜不错,我们找家正宗的悄悄地去尝尝。
警卫员自然去安排,严振国的所有衣服都是军装,此时穿军装出门十分的不方便,他打电话叫警卫员买了一身便服回来换上,出门上了一辆黑色的军牌车。
车子后面跟了一辆军用猎豹,里面坐了四个穿便衣的警卫员。
严振国坐车在Q市转了一圈,司机问首长要去哪里,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司机只好一条街一条街的开。
后来车子开到商业区一栋大厦跟前,严振国摆手叫停车。
司机靠边把车停了下来,严振国二话不说推门下车,里面的警卫员赶紧的下车跟了上去。
“只叫小赵跟着,其他人都去车里等着吧。”严振国背负着手慢慢地踱着步,抬头看着那栋大厦上的金子:宁氏大厦。
就是这里了吧?
严振国默默地念着那四个字,心想宁家的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警卫员小赵看着首长在大厦跟前的广场上走了好几个来回,这里正好是个风口,北风呼啸,一直吹到骨头缝儿里去,小赵鼓了鼓勇气,上前说道:“首长,那边有一家海派餐馆,做的都是当地的特色菜。”
严振国点点头,转身说道:“好,那就去尝尝。”
严首长带着警卫员小赵进了那家小蓬莱餐厅,捡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眼睛不时地向着外边看。
其他的警卫员也全都下了车,七个人分成两班,四个在外边守着,三个分两组坐在严振国的一侧和后面,而陪着严振国进来的小赵则坐在首长的对面。
菜是小赵点的,严振国本来也没心思吃东西。
严振国坐了一会儿,问小赵要了手机,又问:“那个叫宁可的小姑娘,电话是多少来着?”
小赵是严振国的心腹,当初严肃把结婚报告交上来后,严振国叫他单独调查过宁可,宁可的手机号码小赵很容易就弄到手了,专门记在备忘录里。
首长一问,小赵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来,翻出一页递过去。
严振国照着号码一个一个的拨出去。宁可的手机彩铃响,是一首流行歌曲,唱的欢快明亮。严振国听着彩铃响待会儿电话接通后先说什么。
然而,一首歌唱完了,电话也没有被接通。
不接电话?严振国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
顿了一会儿,严振国又把号码拨出去。
第一次不接有可能听不见,第二次再不接就说不过去了吧?
然而,第二次,彩铃响完,电话仍然是无人接顶。
其实电话响第一遍的时候宁可就听见了,但号码是陌生号,而且显示是未知城市。所以宁可没有接,而是任凭手机响铃到自动切断。
之后,她有些犹豫的捏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心想这应该不会是严肃又用别人的手机打过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接陌生电话的习惯,至少会先发个短信过来。
然而几分钟后,手机铃声再响,宁可的心里就有些慌了。
会是谁呢?宁可捏着手机把自己身边的人扒拉了一遍,她甚至想到可能是董洛祺的恶意骚扰,想到那晚在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她便厌恶的把手机丢到一旁。
当严振国第三次拨打宁可的手机时,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那时严首长在餐馆里就着辣椒炒肉吃了两个芝麻烧饼,又慢悠悠的喝了两碗海蜊子豆腐汤,方把手机拿回来,再次播出那个号码。
这次铃声响了没多久就被接了起来,听筒里是一声清泠而单薄的女声:“喂,你好。”
“请问是宁可小姐吗?”严振国的声音十分的平静,完全没有电话被拒听的气愤,“我是严振国。”
严、振、国?!
宁可顿时睁大了眼睛,嘴巴张了两下没说出话来。
严振国听见对方沉默,便补充了一句:“我是严肃的父亲,严振国。”
“您……您好。”宁可的另一只手扶着胸口,竭力的让自己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宁小姐有空吗?我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谈。”
“……”宁可犹豫了片刻,终是鼓起勇气问:“请问我去哪里见您?”
“我在宁氏集团对面的一家小餐馆。不过已经吃完饭了,我对Q市不是很熟,不如宁小姐说一个地方,我们能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就可以。”
这叫宁可很犯难。她再三思考,最终还是决定不做这个主:“既然您对Q市不则呢么熟悉,那我说了地方恐怕您也不好找。这样,您定地方,通知我一下,我很快就会过去。”
严振国暗暗地叹道,这小姑娘说话办事还真是谨慎。
最后还是严振国说了个地方,是他刚刚路过时经过的一家咖啡厅,就在宁氏集团不远处。
事实上这里就是最繁华的商业区,咖啡馆有四五家,随便哪家环境都很好。
宁可来的很快,前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来的路上她给严肃打了个电话。严肃的手机在静音上,但一直摆在眼前,来电后手机屏幕一亮,他立刻接起,先一句话不说,悄悄地出了会议室:“可可,有事?”
“你爸爸约我在名典咖啡馆见面,说有些话要当面跟我说。”宁可耳朵上带着蓝牙耳机,一边开车一边讲电话。
“……”严肃想骂脏话,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实在骂不出口。只紧紧地攥起了拳头捶在墙上。
“没事,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该干嘛干嘛,我能应付。”
“不,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其实比尚雅慧还难对付。”
“那又能怎么样?他那么大个首长,难道还会对我个小姑娘用死刑啊?你放心,我不会答应他什么的。除非他答应我们的婚事。”
“宝贝儿……”严肃忽然间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了,你忙你的,我挂电话了。”
“嗯,知道了,开车小心。你记住,不喜欢跟他说话就保持沉默。”
“知道了。”宁可答应着挂了电话,因为咖啡馆就在前面了。
咖啡馆前面的停车位很紧张,宁可的车子开过去转了一圈儿居然没找到空位,只得又开出来去对面的超市地下停车场。等她去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又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这十分钟里,宁可心里原本的紧张渐渐地散去,推开咖啡馆的门时,只剩下了从容镇定。
严振国选的还是靠窗的位置,半包围的卡座,前后和出口依然是换了便衣的警卫员。
宁可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时候严振国就注意到了她。
调查宁可的资料里自然不会少了她的照片,所以严振国一眼就认出了宁可。
天气很冷,宁可下车的时候把短外套换成了羊绒大衣,长发扭成麻花在脑后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严肃给的那只乌藤木簪别住,额发被北风吹开,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一袭象牙白的身影是那么耀眼,放入中天圆月,又像是幽谷百合。
这样的姑娘的确是会让严肃那样铁石心肠的人心动。
严振国忍不住暗暗地苦笑,俗话说的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话,果然不假。自己那个儿子浑身是刺,却会被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收拾的服服帖帖,甚至为了她不惜跟家里作对,不惜去挖亲兄弟的丑闻。
宁可进了咖啡馆,便一个穿着黑恰克牛仔裤的男人迎了上去:“宁小姐,我家老板在等你。”
“那请你带路吧。”宁可暗暗地冷笑,堂堂一个大首长,弄得跟黑社会一样是要闹哪般?
宁可被带到严振国的面前,淡然的微微一笑,欠了欠身:“您好。”
她想过,见了严振国是叫伯伯呢?还是叫首长呢?
叫伯伯太过亲密,这不符合现在两个人的身份,而且有攀附之嫌,这个称呼瞬间被pass掉。叫首长?你又不是我的首长,凭毛啊?
所以,宁可早就想好了,我什么都不叫,就尊称一个‘您’,不让你挑出毛病来就好了。
“宁小姐,请坐。”严振国也没去纠结宁可的称呼问题,当官当到他这个级别,若说没有玲珑剔透的心思,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小姑娘一个眼神他就感觉到了抵触的情绪,更不用说开口说话时的语气了。
宁可大大方方的在严振国对面坐了下来,没说话。是对方约自己出来说有话要当面说的,她当然要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宁小姐,喝点什么?”
宁可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那个穿黑夹克的人,说:“一杯柠檬水。”
“好的。”黑夹克在严振国的示意下转身去吧台要水。
水放在宁可的面前,宁可却没有动。凌墨从小就跟她说,在陌生人面前,尤其是别有用心的人面前,不要动任何吃的喝的东西,碰都不要碰。虽然严振国是德高望重的首长,但宁可依然信不过他。
严振国自然也不介意,自己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说:“宁小姐,我找你呢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跟里聊几句家常话。”
宁可微笑着点点头,心想我跟你有毛家常好聊啊?若不是严肃,你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这样的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又不同意我跟你儿子的婚事,有什么家常话你也跟我说不着吧?
“我听说你还在读书?”
不是听说吧?你都把我调查的底朝天了。宁可笑了笑,点头。
“读什么专业啊?”严振国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俨然一副好家长的模样。
“历史专业。”
“这个专业好,世界文明几千年,人类所能创造的财富都在这个专业里了。”
宁可笑了笑,不置可否。
“宁小姐……”
严振国还想再说点什么,便听见旁边有冷硬的声音:“你不能过去,我们老板在谈事情。”
宁可心里纳闷,严振国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怎么,我家孩子在那里,我还不能过去看看?你们老板要谈生意找我啊,我家的孩子不参与任何生意。”宁仲翔的声音并不洪亮,但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宁可立刻站了起来,严振国朝着那边打了个手势。
宁仲翔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皮衣,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先看了宁可一眼,见她完好无损,又瞥了一眼桌子上没动过的柠檬水,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冷笑,抬手抹了一把下巴上的胡茬,看着严振国:“抱歉,打扰了。”
严振国笑了笑,没说什么,但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快的神色。
宁仲翔伸手拉住宁可:“跟我回家。”
宁可自然不敢反驳宁仲翔,伸手拎了自己的包就要跟宁仲翔走。
外边那个穿黑夹克的人闪身拦住去路。
宁仲翔锐利的眸子虚了虚,轻声冷笑,忽然抬脚,砰的一下把人踹翻在地。
能跟在严振国身边的警卫员绝不是无能鼠辈,那都是多少精兵里面挑选出来的,身手绝逼不寻常。
宁仲翔飞起一脚就把人踹翻在地,一来是因为他忽然发难,没有给对方反映的机会,二来,宁二爷的身手也的确了得。当年他跟厉剑,葛军三个人在Q市码头打天下,没有两下子真功夫,根本没有今天。
宁可一愣之间,便见七八个穿黑夹克的人呼呼啦啦的围了过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横眉冷对。
宁仲翔侧脸冷声问道:“严振国,以你的身份,若想为难我宁仲翔,大可明着来。用这种手段,不觉得丢脸吗?”
“呵呵!”严振国一摆手,七八个人刷的一下散开。
咖啡馆里其他的消费者见状早就匆匆买单,该走的走,该躲的躲。
经理战战兢兢地走过来,朝着宁仲翔拱了拱腰:“二爷,您看……”
宁仲翔笑了笑,拍拍经理的肩膀:“没事,老朋友说几句话。妨碍你做生意了,回头损失费去我那里拿。”
“不敢不敢。”经理一听这话,立刻明白该怎么做了。
转身回去给没走的几个胆儿大的消费者赔礼,跟人家说这单全免,请几位改天再来。然后拿出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去,卷帘门窗也拉下一半儿。
“宁仲翔,你这身手不减当年嘛。”严振国淡定的笑着,靠在卡座的沙发上,始终没动屁股。
宁仲翔缓缓地转过身来,冷笑道:“不敢当,我这人就这脾气,不像你严将军有安邦定国的大才,我一介莽夫,只知道保护自己的家人孩子。”
“你误会了。”严振国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坐,咱们也有十几年没见面了,有必要这么拔剑怒张的吗?我找宁可来,不过是闲聊两句而已,绝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宁仲翔冷声哼了一下,看了看已经退回去的几个警卫员,转身坐在了严振国的对面,“你有什么话尽管可以找我说。你单独找可可,本身就是以大欺小。你是什么人?你动一动脚,整个Q市都得是八级地震。把一个小姑娘叫出来闲聊?你脑子没进水吧?”
严振国笑了笑,看着店经理亲自端上一壶茶来放到宁仲翔面前,又欠了欠身说了声:二爷慢用,之后匆匆的转身离开,才开口说话:“仲翔,你还是老样子,十几年了都不变,一身的刺儿,谁跟你说话你就扎谁。有意思吗?”
宁仲翔看了一眼宁可,宁可坐在宁仲翔身边,给宁二爷斟了一杯茶,双手端着递过去,样子十分的严谨恭敬。这让对面坐着的严振国心里不由得泛酸。
你说一个土匪头子家教导处来的姑娘都这么懂事,为毛自己家里的两个臭小子却一个不如一个呢。
当然,宁可也不会太过分,基于待客之道,也为了堵住严某人的嘴,她又拿了一个茶盏,给严振国倒了一杯茶。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默默地坐在那里,慢慢地喝。
宁仲翔慢慢地喝了一盏茶,才开口说话:“严将军,有什么话要说的,就直接说吧。你这时间也宝贵,就不要在这里瞎耽误了。”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严振国却不动宁可递上来的茶,把自己的咖啡杯交给小赵,又添了一杯咖啡,“我找宁小姐呢,是想说说她跟我儿子严肃之间的事情。”
“想要提亲的话,就按照礼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