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惊叹的心情，钟迟迟吃完了金丝枣糕，觑了他一眼，压下唇角，小声地说：“我明天想吃水晶糕……”
杨月眠蹙了蹙眉，道：“符咒都演练一遍！”
没有接她的话。
钟迟迟倒也不失望，有一块枣糕已经很惊喜了——
第二天，当水晶糕出现在她面前时，简直有些惊吓了。
默默吃完水晶糕，钟迟迟又觑了他一眼，小声道：“明天想吃金乳酥……”
杨月眠蹙了蹙眉，道：“山南一带没有金乳酥。”
钟迟迟这才记起，金乳酥是关内贵族流行的点心，山南这边一般是见不到的。
“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第三天——
“你从哪弄来的金乳酥？”钟迟迟瞪大了眼。
“蝠卫去襄阳买的。”他淡淡道。
钟迟迟呆呆地接过来，低头看看金乳酥，又抬头看看他，捧着金乳酥往前一递，讷讷道：“你也来一块？”
杨月眠看了她一眼，掀起衣摆坐下，闭目不语。
钟迟迟在他对面坐下，小声问道：“你真的是蝠卫主人？”
他点了点头。
虽然早就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可得到他亲口确认时，还是忍不住惊讶。
“你给欧阳坚下了天残咒？”
他睁开眼，好似回忆了一下，点头道：“那个首领吗？是我下的。”
“那你是周恭帝的后人吗？”钟迟迟一边吃着一边好奇问。
杨月眠摇了摇头。
钟迟迟忍不住笑道：“你拿了蝠卫又不帮他们复国，为什么不干脆给了周恭帝的后人？”
杨月眠道：“蝠卫只是暗卫，不是军队。”
“那你怎么又借给李长暮造反用了？”
杨月眠道：“他是依依的骨肉，我不能看着他去送死。”
钟迟迟轻哼一声，道：“有了蝠卫也是送死……”
造李长夜的反，哼……
杨月眠看了她一眼，道：“我听说，你用蝠卫首领的身份，帮着那个皇帝找到李长暮。”
钟迟迟一噎，低头默默吃东西。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他喜欢你，他发誓要登上帝位，迎你为后。”
钟迟迟动作一顿，抬眸笑道：“然后你答应他了？”
这件事她听李长暮说过一次，从杨月眠借了蝠卫的态度来看，可以理解为一种约定。
约定等李长暮功成名就，杨月眠就允许他娶她。
可笑的是，这是李长暮和杨月眠的约定，居然没她什么事？
杨月眠淡淡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他配不上你——”顿了顿，语气微冷，“那个皇帝，李长暮不是对手。”
钟迟迟忍不住低头偷笑。
感觉到头顶冷冷目光投来，又收了笑容，正色问道：“万一他造反成功，当了皇帝呢？”
杨月眠冷冷道：“李诰也是皇帝，一样保不住依依，并不是做了皇帝，就能配得上。”
钟迟迟听得不高兴了：“你倒是记得愍帝的名字，怎么提到李长夜就是那个皇帝？他叫李长夜！”
他看了一眼过来，眸光沉沉。
钟迟迟赶紧低下头继续吃东西，然而手一抬，才发现已经吃完了，忙拍了拍手，态度乖巧端正：“我好了，还是全部演练一遍？”
他看了她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这次练的灵巫术和之前的预思术有很大不同。
练习预思术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晴朗的夜里，用灵知符辅助拓展感知能力。
练习灵巫术，则是以咒语和符文获取巫力，不分昼夜。
因此钟迟迟这两天就是不停地练习咒语和符文。
三天下来，毫无进展。
眼看天又亮了，她画出的符文仍旧只是符文，一丝巫力也没有。
钟迟迟不禁忐忑地看了他一眼。
想当年她五岁的时候，练习预思术五天入门，还被杨月眠斥责不够专心，这回——
这回当然也还是不专心……
杨月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习灵巫术，半月方窥得门径。”
钟迟迟刚刚放下心来，他又来了一句：“你资质胜于我，理应七日内入门。”
也行吧……七天还早……
一夜的演练已经结束了，然而杨月眠并没有起身。
不但没有起身，还一直盯着她看。
钟迟迟忍不住问道：“还要演练一遍？”她肉体凡胎的，练习了一夜，白天还是要睡的啊！
问完这句，他倒是起身了。
站起身，却还是没走，居高临下看着她。
钟迟迟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仰起脸问道：“到底还有什么事？”
他微微抿了抿唇，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钟迟迟被问得猝不及防，愣了半天，磕磕巴巴道：“吃、吃……汤饼吧……”
等到看不到杨月眠的人了，钟迟迟才反应过来。
杨月眠不会真的给她带汤饼吧？别的就算了，汤饼从县城带回来都糊了，怎么吃啊？
这一天，就在钟迟迟挣扎着要不要拒绝杨月眠带回来的汤饼中过去了。
又是日暮黄昏时，杨月眠却没有在固定的时间上山。
钟迟迟等了一刻钟，还是不见人影，心中不禁打起鼓来。
这时，空中振翅声近，一只金腰燕不知从哪里飞来，停在了她面前，脑袋一颠，从嘴里吐出个一只小小的纸卷。
钟迟迟愣了愣，展开，字迹轻灵飘逸，只有两个字——
下山。
……
天子山下的洞室边上，原本只有石头垒的一桌两凳，现在又多垒了一堆东西。
钟迟迟看着水雾之后眉目清冷的杨月眠，震惊得睁大了眼。
“你、你要干什么？”这一瞬，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一个假杨月眠。
杨月眠还是穿着白衣素履，一尘不染模样。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白皙修长的手指从石桌上拈起揉好的汤饼，丢进了面前的锅釜中。
挥洒间有出尘之意，一点也不像是在煮汤饼……
钟迟迟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问道：“这……谁做的？”
他眼皮也没抬一下，更没有作答。
钟迟迟慢吞吞挪到他身旁，锅釜中的水汽蒸得她浑身暖洋洋的，声音也柔软了许多：“你还会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