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彤瑶终于从自己的情绪中醒神。对着对面的白熊喊了一声:“累了,不打了。”就瘫倒在冰面上想心思。本来她想着,对方听不懂她的话,会继续攻击。但是没想到,自己防备许久的那一击始终都没等到。
扒开眼缝倪一眼白色巨熊,只见他也学着自己的样子瘫倒在冰面上,仰面朝天,闭眼想心思。彤瑶试着伸手推了对方一下,那白熊扭头看她,面带疑惑。彤瑶心中大感惊奇:“你能听懂我说话?”白熊呼噜一声,扭过头去。彤瑶经他鄙视的眼神之后,才骤然想起刚才对方拔自己的狐狸毛变化雄鹰用的就是法术,想来一定是启蒙过的。
不由扶额大骂自己愚笨,又推那白熊,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白熊眼神茫然一阵,似是在思索,只终究还是呼噜两声,摇了摇头。
“你没有名字?那我以后叫你‘呼噜’好不好?”
“呼噜呼噜”
“你不能说话吗?”
“呼噜呼噜”
“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
几句话下来,彤瑶已经确定这头白色巨熊虽然已经启蒙,但是心智不足,心下十分怜他,便对他说:“呼噜,我叫彤瑶,像我这样伸出手,摇一摇,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后我们一起修炼,一起玩耍好不好?”
一直附在彤瑶耳骨上,眼见得彤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却什么忙都不能帮的灵通蜥,心下本就黯然,现在听彤瑶与这笨熊约定要一起修炼,不由酸酸一哂:“能修炼很了不起么?”
彤瑶也不理他,与呼噜行完握手礼,继续发问:“这结界之中是不是还有一只狐狸?”
呼噜听她提到自己昔日的恩人,更是兴奋不已,嘴里呼噜呼噜的叫不停,一双熊臂更是朝着那雪山连比带划。想是在告诉彤瑶那墓主就在那雪山之中。
彤瑶微笑着想拍拍他的头,伸出爪子才发现自己只能够到他的肚皮,即便化成人形也勉强只能摸到他的上臂,便即作罢。只微笑着问呼噜:“你带我去见他可好?”
呼噜呜呜两声,便当先朝着那雪山西侧走去。
临走之前,彤瑶扭头对结界外的狐狸们交待,说自己要随白熊去狐头形状的雪山寻找墓主遗骸,而且这白熊不会伤害自己,让他们安心。
可是一众狐狸却先是怔怔看着她,然后忽然一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呼吸不畅,指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彤瑶一脸莫名奇妙,索性不再理会他们,向白熊追去。
那白熊见彤瑶没有跟上来,正停在不远处等她。看彤瑶御法而来,眨巴眨巴一双晶亮的小眼睛,想到自己也可以御法飞行。一个腾身而起,抓住刚好赶到的彤瑶,御法西行而去。彤瑶一边攀着那白熊的手臂调整姿势,一边咂舌:这速度比自己快了一倍不止。
结界外的白歌见了,则是再次催促鼠标父子快挖。
待走得近些,彤瑶才发现那狐头状雪山的鼻头处,竟是一座陡峭山峰。那白熊御法至前,彤瑶才发现那隐蔽处有一处小小的洞口。洞口太小,白熊不得不先缩小了身形,才继续向前。进了洞口才彤瑶才明了前方是一条狭窄的天生甬道,其实是山腹内的一条裂缝,继续飞行了十多丈远,甬道渐高,再前进丈余,白熊已经可以恢复身形,那白熊抖了抖身形,向前飞去,甬道忽然转弯,彤瑶心中一凛,右手捏了个法诀迎在当胸,飞了两三丈远,前面豁然空阔,出现一个洞穴,便如是座石室。
一个“亮如白昼”打出,石室的情状陡然入目。只见对面的石壁内嵌了一副石龛,看那石龛的情状当是墓主的坐像。石龛两边都是一些描述墓主生平的壁画,彤瑶正待仔细观瞧,那白熊却已经走至石龛前,不知按动了哪里的机关,石龛“辄辄”打开,现出一座内室。
那白熊二话不说,拉着彤瑶直接进入了内室。彤瑶心中暗想:这内室恐怕是墓主骸骨的安葬之处。果然,入得内室当头所见的,就是一只银狐捧着一石匣,盘坐在西斯蒲团之上。年深日久,那蒲团已经破烂不堪,但是那狐狸的皮毛却没有丝毫毁损。
不过最让彤瑶称奇的,则是在那银狐头顶的上方刚好有一个窄小洞口,日月星辉皆可自其中倾洒而下。根据一路走来的位置判断,这洞口应当刚好是那狐头部分的耳洞。只不知这狐头墓做得如此逼真,是何用意。
呼噜心思单纯,不知那银狐已经羽化,只道他只顾打坐不理会自己,有些气闷的在一旁一边对着银狐推搡,一边呼噜呼噜的发声似叫他起来陪自己玩耍。
彤瑶见状心下不忍,将呼噜拉倒一边,顺手拿过银狐手中的石匣,一边打开一边安慰呼噜:“呼噜乖,我们看看他石匣里有什么。”
石匣内是一卷兽皮,上面用简单的文字记录了墓主的生平。文字简单,墓主的生平更简单:一千五百岁前修习法力,一千五百岁到两千七百六十岁“集魂”,两千七百六十岁到三千岁“熔炼”,三千岁后入墓待卒。
看到此处彤瑶才明白,原来这墓主在入墓的时候竟然还没有死。狐族的最高寿命一般在三千三百岁,在三千岁的时候入墓,如果墓主法力精深,竟要在此带着绝望与孤单枯坐三百年。
生平简介之后,又缀一串小字:余此生之实历本当随风绝世,然能为如此万世之功业尽一己绵薄,实感幸甚。故以私心留此文字,望大事得就之后,子孙后代能够得知其背后的三氏狐族数代或十数代的艰辛。
文字虽然不多,但是却让彤瑶感到十分震撼:不知道兽皮上所言的“集魂”、“熔炼”二者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被视为整个狐族的大事。更是让三氏狐族十几代人同心协力,持续不断的付出。而且看此人的一生,似乎只是为了这件事情而生,前面为了这件事勤学苦练,后边持续不断地为这件“大事”贡献自己的精力。最后,精力耗尽之后竟然也不能颐养天年,而是要到这孤寂的墓地之中坐而等死。
如此看来,这件大事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