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代的脸上横陈着半盏让我捉摸不透的繁复情绪,可他很快将这一切抚平,他一副若无其事那样:“有点工作上的麻烦。唐小二我到外面去打个电话。”
联系到张代今天确实因为公事行色匆匆回去大有。我没作多想:“快去。”
不想让他觉得我在窥视着他所有的工作**,张代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我呆坐在床上,屏住呼吸内心却很是忐忑。
我倒不是怕张代有点什么利益上的受损让他不再能光鲜亮丽。我只是觉得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太过来之不易,现在他所有掌握在手里的东西都带着他太多不眠不休的血汗。我害怕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受到恶意的摧毁。
我内心正七上八下。张代总算回来了。
脸上再也找不到哪怕一丝的异样,张代把手机随意丢在钱包手表的旁侧,他再次爬。掀过被子盖住我与他,他用手拥着将我放下,说:“唐小二。别着凉。”
我还是止不住的担忧:“张代。你是不是碰到大麻烦了?”
随手把床头灯关掉,张代摸索着扣住我的手,他用力揉了一阵才缓缓作答:“工作上的事。没多大。我让李达去处理了。”
虽然张代的语气淡淡的。听着没啥异样,可我总是觉得他的语气里似乎埋藏着某些辗转不安的情绪。我也不好太明显去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只是试探性的:“真的嘛?我怎么觉得你的情绪不太对劲啊。”
张代极快呼了一口气。他闷闷的:“今天这么忙,我好不容易这会儿才见到你,还有工作打扰。我乐意不起来。”
我这才彻底放心,也被张代这话弄得心花怒放快要溢出来:“瞧你那德性。”
循着我这话张代静默了将近两分钟,他突兀的翻身而上,将我整个人团团禁锢在他身下,他的手两相覆在我的脸颊两侧彻底捧住,在没有太多光线的黑暗里,张代的脸在我的眼瞳里模糊成一片,这让他的声音分外清晰,他特别露骨直接:“唐小二,我想做。”
我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张代的唇贴上来,撒下一片片的炙热滚烫,我在应接不暇中彻底沦陷,躁动被勾起,犹如油井喷发,一时间哪还有余力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在意乱情迷中我三番四处用手勾在张代的脖子上,大腿死死扣在他的腰间,承受他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冲撞。
畅快淋漓后,的余韵缭绕,张代并未着急从我身体中退出来,他重重压着我,用手捋我的头发:“唐小二,除开离散的四年和之前的那一年,在我们能甜蜜相拥的时间里,你有没有哪一刻后悔爱上我。”
我把手扣在他的脸上肆意摸着:“没有。一秒也没有。抛开你智商不在线的那些时候,平常你对我好得要命。我要是先于你之前碰到别的男人,说不定我压根没机会享受那些待遇。我觉得吧,做人得知足。张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手放缓一些,我有些莫名其妙:“张代,你干嘛又扯这些?”
嘿嘿一笑,张代的声调无恙:“想搏一搏,看看能不能从你嘴里套几句甜言蜜语来听听。”
我脸上的黑线简直要比这夜色还浓:“那结果你满意嘛?”
张代这丫笑意更浓:“惊喜。”
纵使张代的身材挺匀称,可他到底是男人啊,他还是个大高个男人,他这么死死压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早晚得让他压出毛病来,我就推搡了他一把:“你快下去,本大爷快被你压得瘫痪了。”
我勒个去,几乎是咬着我的话尾音,张代到不能再:“刚刚做的时候,我压得不是更用力,也没见你说什么。”
不等我一拳过去,他倒是翻身下来了。
怕继续刚刚那个话题,会惹来张代更的调侃,我再推他一把:“别嘴巴没把门似的乱跑火车,你让让,我去洗洗。”
爽是爽了,但大冬天再洗一次澡的滋味简直酸爽到难以形容,出来之后我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幽怨地瞪了张代好多眼,目送他去浴室。
还真的是拉仇恨,没多久张代洗好出来,人家没事人似的走得万分优雅,仿若这压根就是炎炎夏日。
等张代这厮再钻进被子里,我才确定他根本不是在装逼,他的体温确实够高,就像一大号暖宝宝,我挨着他没一阵就暖了,又因为刚刚运动得过于激烈,我很快被睡意侵袭。
在睡梦中,我有感觉到张代不断辗转,我迷迷糊糊问他是不是失眠,张代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揉我的手,说他能睡着,让我别管他。
我本来就已经睡得迷糊,张代又这样按着我的手,我的眼睛更是怎么睁都睁不开,只得由着他去了。
翌日醒来,我有问张代昨晚是不是失眠,他矢口否认,我看他的状态还算可以,也就没再深究。
而估摸着工作的事真的足够让他烦心,张代把我送到公司门口,没怎么黏黏糊糊就走了。
借着开电脑的空隙,我给我哥打了个电话,在问明唐华辉没再找茬,我的心暂时安定了一些。瞅着我哥没有给我八卦唐琳出事这意思,我想他应该是还没收到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也没提,结束通话之后调整好心态,就开始忙活。
临近下班之际,项目组里的同事拿着外卖单来找我,问我要吃什么,我正纠结该吃个苦瓜炒肉还是虎皮尖椒来着,谢云忽然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空出去坐坐侃侃大山。
自打上次陈诚请吃饭碰到张源找茬,我和谢云深入交流那次之后,即使后面我们偶尔会在微信上分享搞笑段子,可很少涉及到什么本质上的事,其实我还挺担忧张源再找她麻烦,可我不敢隔着微信问。
顾不得天冷,我忙不迭说我有空,也因为天冷,谢云又没开车,我主动选了个离航都大厦没几步路的餐厅。
掐着下班点,我匆忙前往,才想起早上是张代那丫送我到公司的,我的车压根没在好嘛,我只得打了个的,这番耽误下来,谢云已经先于我一步到了,她选了个临窗的位置,正绞着双手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分外出神。
把外套放在卡座上,我坐在谢云对面:“云姐。”
循着我这声招呼,谢云似乎是惊了惊,她有些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刚刚在发呆。”
把菜单递过来,谢云说:“唐二,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嗅到谢云心事重重,也没跟她多客气,拿过来就随意勾选几个菜,再递回给她。
谢云也是随意,她比我更迅速在菜单上划动几下,随即招来服务员让下单了。
把面前的茶杯挪了挪,我试探般:“云姐,你心情不好啊?”
把头发往后拢了拢,谢云轻声说:“也不算是心情不好,只是我遇到了比较纠结的事。”
我蹙眉:“啊?”
嘴角浮起浅浅苦笑,谢云缓缓道:“前阵子陈诚约我吃饭,不是被张源跑出来打岔了么?在张源打岔之前,因为我和陈诚聊得还不算是特深入,我没有向他坦白自己有个孩子的事。那晚之后,我和陈诚才算是从相敬如宾的聊天模式走出来,聊的东西越来越多。就在昨晚,陈诚他给我表白了。”
卧槽啊,我一直觉得像陈诚那种性格,他即使视谢云为天仙,他怎么着也会多方试探多方求证拖个一年半载的再磨磨叽叽给谢云暗示暗示,我还真的没料到他的战斗力会那么凶悍。
缓冲十几秒,我一本正经的:“云姐,我跟着陈诚一年有余,他在工作中确实足够沉稳,至于他在生活中什么状态,我不清楚。我也没法给你什么建议呢。”
谢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是十八二十岁了,我有独自审视一个男人的能力,我很清楚就目前为止,陈诚是非常不错的选择,我对他也很有好感,跟他在一起相处什么的都很舒服,其实到了我这个年纪,爱不爱其实变得没那么重要,两个人在一起累不累才是最好的评判标准。反正我与陈诚的接触,也是本着认真开始的,这些天我有带欣欣跟他一起玩,他们相处得也很融洽,欣欣她很喜欢这个陈叔叔,而我看得出来陈诚也是由衷的喜欢欣欣,他的眼神骗不了人。陈诚给我表白,他没有看轻我的意思,他或者是担心我有所顾虑,他隐晦向我表明他能对自己的恋情或者婚姻,有百分百的话语权。也就是说,若然我们相互选择,他那边不会冒出一票家长来对我们横加干涉。总体来说,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在这点上很深得我心。”
这会我真的懵逼了,我也没藏着掖着挺直接:“那你还纠结啥啊?”
化着淡而精致妆容的脸上,浮起浅浅的担忧,谢云轻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工作上的交集,但最近张源他频频用他上司的身份镇压我,频频找我茬,他三番四处提到欣欣。陈诚虽然家世不如张源的来得显赫,但陈诚也不是什么籍籍无闻的人,我怕我后面真的跟陈诚在一起,欣欣的身世会随时被曝光出来,到时候我未必招架得住张源跟我撕破脸皮抢孩子。唐二,我就怕因为我贪图陈诚给我带来的那些久违的依靠感,会给欣欣带来跌宕,我也怕后面给陈诚造成麻烦。”
就我与张源那几番接触下来,我认为张源他的骨子里面有种与他能力不匹配的傲,他未必是做好了当爸爸的所有心理准备,他会在孩子这件事上死磕,不外乎是认为孩子若然真的是他骨肉,他怎么着也得把孩子给弄过去。反正他就是那种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的渣渣。
深知谢云这番纠结考量,不是没事找抽的自寻烦恼,我一时间也无法给出很好的破局方式,我踌躇一阵:“你这个顾虑,有跟陈诚提过吗?”
谢云用手扶额:“没有。我虽然有意跟陈诚发展,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与他现在也算是在萌芽阶段,凡事不能摊开太满。我和陈诚,还没到我能心无旁骛将我的揣测和担忧完完全全分享给他的程度。”
两相静默一阵,谢云勉强笑了笑:“算了唐二,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我其实就是心里闷,想找个人扯扯,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多了。”
我自知我又不能给谢云提供特有建设性的意见,也只能安慰道:“云姐,有时候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开心点。”
嗯了一声,谢云再挤出个笑容,她冷不丁的:“唐二,你和张总,是不是好了?”
反复思来想去的,我很确定我好像还没给谢云说过这茬啊,于是我反问:“确实是,但云姐你怎么知道的?”
这会,谢云是发自内心的笑:“看张总的状态咯。他这些天的状态,就像换个人似的,容易沟通多了,跟我们这些下属说话,也稍微和颜悦色了。”
扯到这里,我猛然想起张代昨晚挺晚还接到工作信息,他一大早也确实急匆匆赶回大有,我问他是不是有大麻烦他又装逼不说,我赶紧麻溜顺着谢云的话茬:“云姐,这两天大有那边岔子很多吗?我看张代这两天特心,问他也不说,我担心着呢。”
几乎没有丝毫迟滞,谢云说:“前两天确实有个海外的项目比较繁琐,昨天我们整个团队都在围着这个团团转,但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一切都搞好了。唐二你别太担心,张总他抗压能力不错的。”
那就奇了怪了,既然都没啥大事,张代昨晚的状态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不过我转念一想,或者真的如他所说,都准备躺下了,还有工作琐事缠身,那确实挺烦人,于是我笑了笑:“没事就好。我就怕他啥都不吱声,自己拼命扛着,闷着。”
我的话音刚落下,耳际忽然有个男声响起:“唐大美女,能拼个桌吗?”
不过有几秒的停滞,我随即透过这个声音判别出它的主人,而我下意识循着这个声音望,果然看到张代的那个富二代朋友杨凯,正吊儿郎当耷拉着肩,笑嘻嘻地看着我。
当然,他并非是一个人,站在他身侧的人,是刘深深。
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刘深深客气道:“唐二,谢主管,好巧。”
这个餐厅离航都没几步路,档次啥的相对较高,这会儿又正属饭点,我能在这里碰到刘深深,也不算是小概率的巧合,我于是紧随谢云其后,也是十分客气与刘深深杨凯各自打了招呼。
客套完,刘深深稍稍侧了侧身:“唐二,谢主管,我还是不打扰你们,我和杨凯到那边去坐。”
杨凯这人,他的身上有点汪晓东那种性子,他好像天生不怕热闹大,刘深深都那么上道了,他还要继续执拗:“唐美女,你还真忍心不让我们拼个桌啊?”
我这会儿要跟张代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自然能决断拒绝杨凯,可我这都跟张代重新好上了,杨凯还是他朋友,他请求拼个桌,我要面露难色,那不是在下张代的面子吗。
用眼神与谢云交流确定她并不介意后,我浅笑:“可以呀,人多热闹。”
待刘深深与杨凯落座,我循着礼貌招来服务员拿来两份菜单,分别递给他们。
扫没几眼就放下了,杨凯不断开玩笑说刘深深点啥他就吃啥,杨凯的语气里面分明是有暧.昧浮陈的,至于刘深深她似乎没听懂似的,心无旁骛又分外优雅揣着笔杆子在那里写写画画。
几分钟后,她招来服务员,她用手指着菜单上的某处:“麻烦你,这个套餐是打包的。等我们这边差不多吃完了,再帮我做。不要放辣,那个汤要撇油,汤里面不要撒葱花,不要放白胡椒,谢谢。”
撇油,不撒葱花不放白胡椒?
心就像是忽然被石头一磕,揪扯得慌,刘深深说的这个,跟张代的饮食习惯别无二致,难道她是在帮张代打包?
因为在出来之前,谢云在电话里情绪不高,又表达出想跟我细聊的意思,于是我虽跑到了航都大厦附近,我没找张代,而张代也没联系我,这足以证明他忙着,我就更不会打扰他了。
他忙,刘深深作为下属,出来吃饭帮他打个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真正让我膈应的事是,这口味习惯,是张代叮嘱她的,还是她自己有心记下的?
可膈应归膈应,在刘深深没指明她是给张代打包的情况下,我要主动扯来说,这怎么着都显得我傻逼到情商堪忧,所以我暂时把这事揣着了。
至于刘深深,她交代完服务员,她挂着不可挑剔的淡淡笑容,有一搭没一搭应杨凯几句,她转而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问我最近怎么样啥的。<igsrc=&039;/iage/8123/12785814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