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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扬州永乐帮总坛,一大早老废物就把永乐帮大大小小的头目聚集在一起,对于老废物的突然回归,永乐帮内自然是震动不小,人们都在猜测,这个神秘失踪了三年的师伯,又会掀起什么惊涛骇浪来。
其实,早在一天前帮内所有人都知晓了成大器被抓的事情,帮内自然是有些人欢喜有些人惶恐,所有人都知成大器是闻正贤一手扶植的,老废物这样做不免是在打闻正贤的脸,有些人就担心起来,老废物虽说是永乐帮的师伯,但现今闻正贤在永乐帮的势力,完全可以和老废物抗衡,可是闻正贤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就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闻正贤也有他自己的苦衷,这三年里,闻正贤经过一系列的肃反、整顿,在帮内的权力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顶峰,但是他却越来越感到不安,他心里清楚永乐帮内表面上平静,下面却是暗流涌动,一不小心就可能让他触礁翻船。
这一次老废物回来,对闻正贤来说应该是大好事,他整整找了这个师伯三年,但这个人送到他面前他却不敢轻举妄动了,老废物精神饱满,身上被师姐老妖狐打的伤似乎已经好了。
这让闻正贤异乎吃惊,这老东西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中了师姐老妖狐的寒冰之气,可以说是无解,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老家伙能够逃脱一劫,除非他练成了传说中秘笈上的武功,这就让他感到恐惧起来,要是这老家伙为了救命,真练成了秘笈上的武功,他就不是对手了。
闻正贤这一下就不得不小心谨慎了,他心里清楚,老废物毕竟是永乐帮的泰山北斗,自己根本就不敢跟他明着来,不管自己的权力如何大,永乐帮大多数的人还是忠于洪大寿的,一旦这些人知晓他的身份,等待他的下场会是什么,这就不言而喻了。
闻正贤心知这成大器是保不住了,这老家伙太不争气了,等于直接给了他闻正贤一个耳光,让老废物抓住了这个机会,重新整理永乐帮。
闻正贤不清楚老废物到底掌握了他多少秘密,这就让他更加心惊胆战了,但目前他也找不出脱困的方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待最佳的时机。
老废物高高地坐在永乐帮的大殿之上,下面站满了黑压压的大小头目,众人也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心里都异乎忐忑,这老家伙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众人都把眼睛来瞧闻正贤,只见他坐在台上,一脸的莫测高深,神拳甚是冷淡,根本就看不出他对此事是何态度。
众人心里万分佩服,此人在此紧要关头,却能如此处之泰然,果然是一个做大事的材料,众人心中暗衬,自己要学得如此心机,那是万万不能。
可是等了半晌,老废物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坐卧不安地坐在帮主的大位上,活像一只被人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搔头挠腮的,神情甚是可笑。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显然在等什么人,心中暗道他等的是什么人?这人来头肯定很大,不然他如何服众?这次时师伯既然是有备而来,成大器作恶多端,今天多半怕是要掉脑袋了。
众人都把眼睛去看那成大器,只见成大器五花大绑的跪在那堂前,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八面。下面的那些大小头目,平日受他欺凌和看不惯他为人的,心里不由感到一阵阵痛快。
尽管老废物那猴急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不成体统,可是满堂的帮众却站得笔直,全是一脸肃然,众人都知老废物的辈分极高,洪大寿一死,他在永乐帮中就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要是他一旦翻了脸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卫士抢进来禀道:“回师伯,有一自称鲜守宫的老者要见您老。”
老废物一闻此言不由大喜,忙道:“快请,快请!”
众人一听不免大失所望,众人之中很少有人见过这鲜守宫,一般多是道听途说的,众人心中暗道,这鲜守宫在江湖之中虽然极有名气,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要他来威慑帮众,只怕会适得其反。
闻正贤初闻这话,心里不由暗自一惊,当年自己捉拿花青衣之时,这矮子曾出来打抱不平,自己当时就怀疑这矮子是老废物所请,看来自己的猜测果然对了,老废物这是要算当年酒楼那笔帐吗?
卫士一声高呼,就见一个沉甸甸的大口袋从门口直滚了进来,众人睁大了眼睛,方才看清那口袋下面有一个小人儿,众人不禁莞尔,鲜守宫这老家伙个子太小,偏偏却扛了一个大口袋,他走得又快,看上去就是一个白花花的大口袋在滚动,那情景让人感到可笑又诡异。
鲜守宫边跑边叫道:“老废物老家伙,老子和你打赌,一天之内把你要的人从临安大狱里送到扬州,是不是老子赢了?不过这臭小子一路上都没有声息,要是死了你可不能赖我。”
众人虽未能看鲜守宫的模样,听他声音却极其阳刚,嗡嗡地在大殿中回响,只震得众人两耳发疼。大小头目均暗暗称奇,这鲜守宫个子虽小,声音却出奇地响亮。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扬州至临安怕是有上千里路,此人一日即到,永乐帮中无人能与之匹敌。均想这鲜守宫虽然只是一个三尺侏儒,这份轻功实在是非同小可。
老废物闻言呼地一下从大位里站起来怒道:“不错,你这老小子是赢了,可是老废物也没有要你弄一个死的,莫非你这老小子见我这小兄弟武功高强,半路起了歹心,哼哼,老废物势必与我兄弟报仇,与你这矮子势不两立。”
鲜守宫大怒道:“放屁,放屁!简直就是放你的冲天大屁,你这废物输了就想赖账,当初你只是要我鲜守宫到临安大狱里救人,也没有说死的还是活的,你如此不讲信用,鲜守宫不陪你玩了。”边说边把那口袋举起来一抛,就向老废物砸来。
老废物伸手一捞,就将那口袋捞在手中,呜呜大哭起来道:“小兄弟,老废物想不到这老小子见财起意,如此昧良心之举也干得出来,老废物该亲自到临安来接你,怎么就相信这个老鬼,鲜守宫你这王八蛋,老子今天要和你大打出手。”
鲜守宫脸色铁青,嘴里咆哮道:“你说是老子害死了这个臭小子莫,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这废物一点赌德也没有,你输不起便不赌,如此不要脸想要赖账,老子岂能和你这老小子干休!”
那老废物初闻恶讯,不免方寸大乱,自己在那临安大狱之中守了三年,就是想把辛无病推出来完成师哥的未完成的大业,突闻辛无病不在了,心里如何不急。
众人见两人争吵一塌糊涂,也不知其中情由,见师伯哭得稀里哗啦的,银白的胡须之上,全是亮晶晶的泪滴,一点也不像是在作伪,都不由相顾骇然,也不知这口袋里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他如此看重。
众人心中迷糊,就把眼睛来看闻正贤,闻正贤本来一直没有做声,此时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得不站出来道:“师伯,您老先止悲,你不妨打开口袋看看,师伯要找的人是死是活,一看便知,那时再怪鲜前辈不迟。”
老废物闻言不由大喜道:“闻贤侄此言极是有理,极是有理,还是闻贤侄聪明,老废物怎么就没想到呢?”边说边手忙脚乱地解口袋的绳子,众人听他称闻正贤为贤侄,口气就像对待小孩子一般,不由感到好笑。
众人见他解绳子,不由都伸长脖子,把那眼光集中在那袋口,要看口袋到底藏了一个什么人物。
就见老废物从口袋里拽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人,少年人瞪着一双迷迷瞪瞪大眼睛,似乎刚从梦中醒来,看这少年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就是师伯请来的大高手?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吧!
老废物却惊喜交集地叫道:“小兄弟,你居然…居然……”老废物结结巴巴,实是有些喜出望外,鲜守宫却在一旁哼了一声道:“一把年纪了,哭哭啼啼的,也不害臊。”
老废物却假装没有听到,回嗔作喜道:“老鲜,这可辛苦你了,你想吃什么,老哥哥一会儿请你上天然居,好不好?”
鲜守宫见那少年人没事,也放下心来,鼻子又哼了一声,眼睛却看着闻正贤道:“闻先生刚才帮老子解了围,但老子却一点也不想承你的情,当年在那酒楼之上,老子和你还未分出胜负,现在就在这个地方再比过。”
闻正贤神色尴尬地道:“当年在下也不知鲜前辈便是师伯的朋友,不然,在下如何敢冒犯鲜老前辈,就请鲜老前辈原谅在下的不恭。”
当年酒楼那些人除了房玄武以外,没人知晓其中的过节,众人也不知这鲜守宫为何又将矛头指向闻正贤,老废物心里欢喜,不想再生事端,就连声道:“鲜兄,话题不要扯远了,这一次自然是你赢了,你轻功天下第一,老废物从今以后大大佩服,再也不敢和你叫板了。”
鲜守宫听出老废物的弦外之音,冷笑一声,不再吭声了。众人方才明白,师伯这是利用鲜守宫轻功高这一点,把他要的人从临安监狱救出来,众人心中均道,师伯这人看起来疯疯癫癫,这一招的确高明,心中大为佩服。
鲜守宫才知上了老废物的恶当,本想说几句讽刺的话,又见老废物欢喜无限,就生生地忍住了,只是哼了两声道:“我还以为是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也不过如此。”这话正是众人所想,看那老废物一脸重视,又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