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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无病见花青衣脸色不对,生怕她一怒之下这几个家伙便要遭殃,赶忙站出来对那马上三人施礼道:“三位大爷,你们搞错了,这是我姑姑,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这衣服是我娘给我做的,我自己舍不得扔,须怪不得我姑姑。”
花青衣见辛无病挺身而出为自己申辩,倒是有些意外。心道这小子不但胆子挺大,心肠已极好,又见他口齿伶俐,说话虽显幼稚,却透着一股诚挚,言辞之间斯文有礼,心中更添好感。
厨子似乎对辛无病的话半信半疑,还道他被这女人欺负得紧了,说的是违心话,就对他道:“小子,你不要怕,这女人要是欺负了你,你尽管说就是了,有我们大哥在此,他会给你做主的。”
花青衣勃然大怒,骂了一声:“狗贼,你找死!”身体突地向马前一纵,右臂长袖一挥,又快速无比地退了回来,那厨子头上一凉,头巾飘飘然地掉了下来。
花如雪这一招敲山震虎,是要给三人一个下马威,以免他们继续胡说八道。三人见花青衣出手诡异,身形快如鬼魅,眼前一花,厨子就着了她的道儿。
三人均大吃一惊,才知这女子原是一大高手,三人本是当地极有身份地位的人,向来受人尊崇,方圆百里之内,又无人能与之抗衡,方才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
三人是识货之人,自知单凭一人很难是这女子的对手,要是三人齐上,未免胜之不武,大侠名声受累,女子也算是手下留情,三人如果不知好歹,死缠烂打,不免让人瞧不起。
那戏子和厨子都把眼睛来盯着驼子,要他拿出个主意来,驼子犹疑了半晌,方对花青衣拱手道:“在下兄弟三人不知死活,今日冒犯了女侠虎威,请问女侠尊姓大名?”
花青衣见驼子说得客气,方淡淡地道:“不敢,在下乃永乐帮花青衣是也。”口气虽然淡漠,依然傲气十足。
花青衣名满天下,三人如何不知,驼子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悚然道,早就听说花青衣乃永乐帮中第一人也,此女武功卓绝,又颇为正直,幸好她没有下杀手,不然,我桃源三杰死无葬身之地也。
驼子赶忙抱拳赔礼道:“原来是花女侠,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等早就对花女侠神交已经,在下兄弟三人就斗胆请花女侠移步寒舍,桃源三杰愿尽地主之谊,权当赔罪,花女侠意下如何?”
厨子和戏子也赶忙抱拳道:“大哥说得是,花女侠如不手下留情,我等三人死无葬身之地,花女侠如不嫌弃在下三人粗鲁,就请到舍下盘桓数日,在下等有缘能结识花女侠,实乃三生有幸。”
花青衣见三人口吻至诚,也抱拳答礼道:“三位大侠客气了,青衣不过区区小女子,如何能当得三位大侠如此抬爱,青衣本不该推辞,只是小女子有事在身,容他日再登门拜访。”
驼子见花青衣推辞不去,对方又是一女子,也不好相强,只得抱拳道:“既如此,得罪!得罪!我等在家专侯花女侠大驾。”说完,三人又施了一礼,花青衣还礼之后,三人方才颇为遗憾地领着那伙家丁踏踏地走得远了。
待那伙人走远之后,花青衣这才转过身来,两眼上下把辛无病打量了一番,心中暗道,是我的疏忽了,这孩子身上的衣服的确不能再穿了,就默默地转过身去道:“我们走吧。”
花青衣领着两个孩子走了一条街来到一家成衣铺,辛无病方知这花如雪是要给买衣服,一时间心中大为震动,就推辞道:“花姑姑,你就别破费了,我这衣服还能穿的。”
花青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臭小子,你当我想为你买呀,只是你这付小叫花模样,让人感觉我和馨儿欺负了你似的,我给你买你就拿着,不然,就不要跟我们走了。”
花青衣心地善良,嘴里的话却很难听,辛无病不敢再说,只得把旧衣换了下来,常言道:“人靠衣裳马靠鞍”,辛无病这一收拾下来,还真有几分俊俏的模样,喜得安芷馨眉开眼笑的。
三人出得店来,见对面一酒楼,用竹竿跳出一块白布,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大字“招仙楼”。
花青衣看这酒楼的气派,就晓得是这桃源小镇最好的一家酒楼。走了这半日,早就饥肠辘辘了,花青衣就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去。
花青衣领着两个孩子上了酒楼的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一会儿功夫,小二送上了茶水,花青衣要了一盘清蒸鱼,还要了一点羊肉和牛肉。
江南是鱼米之乡,鱼不甚贵,可是牛羊却是稀少之物,要达官贵人方才吃得起,花青衣往那里一坐,不停地要酒要菜,古时女子很少出门的,更不用说进酒楼这些地方,如今众人见一个妙龄女子如此豪爽,颇觉稀罕,引得店里不少人侧目偷窥。
花青衣要了一点酒,在那儿自斟自饮。花青衣性格豪放,酒量也大,这段时间心中郁闷,又有两个孩子拖累到是很少饮酒,坐在这酒楼之中,心里却装满了离愁别绪。
花青衣心中繁杂的思绪涌来涌去,怎么也不能安宁,花青衣暗恋师哥,那是永乐帮人人皆知的事,可是造化就是弄人,安淮胜却娶了秦琪。
花青衣从此心灰意冷,不再言及婚姻之事,也得了个冷美人的称号,这次成大器伙同闻正贤发生哗变,安淮胜凶多吉少,花青衣如何不愁绪满腹。
三人正吃着饭,就听得楼梯一阵通通地乱响,脚步之声异常沉重,好像有好几个人背负重物爬上楼来,这酒楼之中上来几个客人本不为奇,但这些人却背负了这么沉的重物,就让人感到新奇了。
楼上的食客不由一齐把目光转向楼梯口,要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一阵咯吱咯吱乱响之后,有人从楼梯口冒出头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上来的是四个胖大的和尚。
这四个胖大的和尚,八只眼睛恶狠狠地把众人一扫,众人都吓得避开了眼睛,辛无病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睛立即就直了,原来上来的正是“斑鸠四少”,今日不知怎么地就在这里碰上了,辛无病想起这几个人的凶残,一颗心怦怦地跳了起来。
安芷馨胆子极小,辛无病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正好惊恐地朝自己看了过来,辛无病安慰地对她点点头,两人又把眼睛投向花青衣,就见花青衣照旧喝着她的酒,看都没看这四人一眼,心情方稳定了下来。
“斑鸠四少”的眼睛在花青衣他们身上贼溜溜地一转,就朝他们走了过来,辛无病心情马上又变得异常紧张起来,难道这“斑鸠四少”把他和安小姐认出来了?
四人却走到在他们对面,横眉竖目地看着桌上的几个食客,这几个食客识趣地赶忙纷纷地站起来躲开,把桌子让了出来。“斑鸠四少”大模大样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四“斑鸠”拍着桌子叫道:“小二,拿酒来,拿肉来。”
和尚要喝酒吃肉,众人都不由一愣,在一旁忙碌的小二赶忙抢了过来道:“几位师傅要点什么斋饭。”那四“斑鸠”抬手就给了小二一巴掌道:“什么斋饭,快把好酒好肉与老子上来,你怕老子没钱莫!”
那小二让四“斑鸠”打得双颊血红,左边腮帮高高肿起,吓得唯唯诺诺的,再不敢多话了。众人见这群和尚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还要喝酒吃肉,自称老子,情知这四个和尚要惹事,一个个赶忙往楼下溜。
四“斑鸠”又往花青衣他们脸上一扫,辛无病刚换了新衣服,和当初的小叫花判若两人,四“斑鸠”又没料到小叫花会出现在这里,一时也没把他认出来。
那四“斑鸠”看着花青衣对其中三位“斑鸠”道:“老二,老三,你们看这女人酒量可不小哇,要是谁娶了她可倒血霉了,不把一家老小弄去喝西北风才怪呢!”
四“斑鸠”这话明明有挑衅之意,花青衣眉毛一扬,脸上青气闪动,不过这四个家伙一看便是练家子,单一人花青衣当然不惧,四人齐上,花青衣难有胜算,还是生生把那口给恶气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