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来了。”沈清漓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向李氏。
李氏微微一笑，瞅了瞅书桌上的医术，问道：“漓儿，你又在看医书啊？”
沈清漓点了点头，莞尔笑道：“是啊，闲来无事，就来看看。”
她随口一答，李氏也没多问，“漓儿，今日太后宣你进宫，没有为难你吧？”
沈清漓摇了摇头：“没事，娘请放心。康宁公主被陛下训斥了，鲜少出现在人前，今日也没见她在太后跟前。”
李氏顿时神色一松：“那就好那就好。”
康宁公主已经成了李氏的噩梦了，她忍不住自嘲道：“漓儿，娘太弱了，现在一想到康宁公主就觉得害怕。”
沈清漓捏了你李氏的手，平静地说道：“娘您不用担心，漓儿会保护您的。”
李氏是她挚爱的母亲啊，她一定不会让李氏被康宁公主伤害的。
“娘，她是公主不错，但是这天底下也是有公道的。”沈清漓眼眸微冷。
即便是公主也不能随心所欲，她想要怎样就怎样！
李氏眉头紧皱：“漓儿，这是楚家的天下，大兴王朝是陛下说了算，陛下总归还是会偏心自己的亲妹妹的。”
都说公道自在人心，可是她被迫下堂让位给康宁公主之时，何曾见着有公道存在。
沈清漓摇了摇头，轻笑道：“母亲，您也说了，这天下是陛下说了算，不是她康宁公主。一个太不要脸的公主，只会丢陛下的颜面，陛下还会偏袒她吗？”
永宁帝偏心自己的妹妹不错，但是凡事都有个度，做得太过，最后只会将所有的心软消磨干净。
“那康宁公主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李氏期期艾艾地问道。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不等沈清漓说话，李氏又喃喃说道：“她才是老爷的正妻，她怎么会不回来呢？”
“母亲，您是真的决心要留在沈家，留在父亲身边吗？”沈清漓再一次问道。
但是从李氏的种种反应来看，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是吗？沈清漓抬眼看向李氏：“母亲，我知道，父亲总归是我父亲，是您的夫君，做女儿的不该劝自己的母亲离开自己的父亲。”
李氏眼底一片黯然，“漓儿，我……”
“母亲，请听我说完。”沈清漓正色说道，“我只说这一次，父亲他不是一个能让人放心依靠的人，您若是愿意离开他，您会过得更好。”
沈安靠不住，什么法子都没有李氏离开沈安来的靠谱。但是这需要李氏自己同意，若是她不愿意，再好的法子也会成为馊主意。
“母亲，我知道这话您可能不爱听，但是女儿最后一次请您好好考虑考虑。女人不是没了男人就不能活，男人靠不住，那还不如不要。”
就像前世的沈清漓，即便是如愿嫁给太子楚修筠，成了荣华加身的太子妃，可是实际上呢，她被沈千柔欺负的时候，楚修筠就当做没看见。就连她为他生的孩子被沈千柔活生生捂死了，楚修筠也只是冷漠以对。
如果沈千柔是沈清漓的仇人，那么楚修筠就是沈清漓永远都不想有交集的人。她恨沈千柔的心狠手辣，更恨楚修筠的冷酷无情。沈千柔是将她的**杀死，而楚修筠则是在她的心上捅了一刀。
而沈安和楚修筠想比，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反而沈安更加虚伪，嘴上标榜着他是想对李氏好的，但是迫于无奈，只能抛弃李氏。这样的感情不过是虚情假意，还不如从头到尾都是冷酷无情。
“父亲最爱的那个人是他自己。”沈清漓一针见血的指出。
李氏眉头一皱，“漓儿，他是你父亲啊，你不能这么说他。”
沈清漓抬眸看向窗外，恍然出声：“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一个不管她死活，好像从来都没有把她当成女儿的父亲，这样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
李氏脸色一白，疾声说道：“胡说！漓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沈清漓注意到李氏的手里的绣帕都快被她捏碎了，她在紧张，她在愤怒。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沈安真是李氏的逃不开的劫。
“母亲您难道忘记了父亲从前是怎么对您的吗？您本该是名正言顺的正妻，还有您在别庄十多年，日日都有人给您下慢性毒，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女儿恰好去了别庄，看出了端倪，您现在可能……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沈清漓真的好想告诉李氏，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前世的这个时候李氏的尸骨都化成灰了。前世李氏是“病死的”，凄凉的死去，死后沈安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连入殓的棺木都是沈清漓当仅剩的一点首饰置办的。
可是即便是李氏知道了这些，她会改变心意吗？沈清漓没有把握。
“漓儿，我……我不能离开你父亲。”李氏说时，眼泪就顺着脸颊滚落。
沈清漓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苦笑道：“女儿就不该说出来，母亲，您放心，以后女儿不会再说这样的话啊，他终究是我的父亲。”
她的语气中有些浓浓的失望。
李氏眼睛红红的，轻唤出声：“漓儿……”
沈清漓扯出一抹笑容，柔声说道：“方才女儿说话重了些，母亲您别放在心上。”
“漓儿，我……”李氏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沈清漓摆了摆手，轻笑道：“娘，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女儿面前，您不用犹豫。”母女应该是最亲的人啊，何必要纠结呢？
李氏抬手摸上自己的腹部，咬了咬唇角，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漓儿，我怀孕了。”
沈清漓连忙看向李氏的腹部，怀孕了？
“怀……怀孕？”沈清漓都觉得舌头有些打结了。
沈清漓连忙拿起李氏的手腕，探上她的脉搏。
“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沈清漓喃喃说道，“这是喜脉啊！娘，您怀了弟弟妹妹了！”
李氏点了点头，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道：“我也是今日才发现的。”
不用说，李氏怀的是沈安的孩子。
沈清漓微微有些愣神，这个时候李氏怀孕了，可是眼下康宁公主那儿并没有完全解决。依着康宁公主的霸道，她恨透了李氏，所以不管李氏这胎是男是女，只怕都会遭来康宁公主更深的恨意。
“父亲知道吗？”沈清漓问道。
李氏摇了摇头：“我今日才知道，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实际上，李氏不知道她该不该告诉沈安，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沈清漓沉思片刻，道：“母亲，您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李氏脸色微僵，缓缓开口答道：“若是康宁公主从此不再回来了，那我的孩子自然会安然无恙，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若是她……”
李氏顿了顿，“漓儿，你能不能帮着保住你弟弟。”
说时，李氏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弟弟？
沈清漓眉梢微挑：“娘您是希望生下沈家的嫡长子，父亲没有儿子，如果您这一胎是个儿子，那平国侯府就是他的了，对不对？”
李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漓儿，不是娘不喜欢女儿，只是若是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那娘这一生也就算完满了。”
她有丈夫，即便是后来出了事，但是到底有过曾经新婚儿女的喜悦，有女儿，若是再有个儿子，那此生就不算是白来。
“漓儿啊，娘知道你聪明，眼下太妃又很喜欢你，娘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帮着娘抱住你弟弟，让他平安活着，好不好？”李氏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沈清漓。
沈清漓轻叹一声：“娘，他是女儿的弟弟妹妹，女儿自然是会护着他的。”
闻言，李氏面上一喜：“漓儿，娘就知道你会的。”
李氏的转忧为喜，落在沈清漓的眼中，却有些不是滋味儿，李氏不相信她。
沈清漓抬手揉了揉眉心，正色说道：“母亲，女儿希望您好，希望您有个安定的生活。”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说出，让李氏离开沈安的话，沈安是她的劫难，若是离开，李氏会过的更好。
但是沈清漓从来没有强硬的要求过李氏什么，即便是让她离开沈安，也只是规劝，并未有任何恶意。
李氏眼下正高兴着呢，连连点头：“娘都明白，漓儿，娘知道，你是娘的好孩子，你是真心真意地为了娘着想的。从前娘让你帮着你父亲，是娘做的过分了，娘不会强求你的，只要你答应保护你弟弟，娘也就是心满意足了。”
沈清漓眉头微皱，她是戒备心太重了么？她怎么觉得李氏说这话，好像是沈清漓不愿帮着沈安，所以李氏无奈之下只能降低要求，只让沈清漓保护好未出世的孩子？
不能这么想……沈清漓微微甩了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