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毕竟头上长了草原的又不是他们两个,哪体会得到那种被绿了的愤慨。
沈焱掀了掀眼皮,对师侄和二徒弟投了不以为然的一瞥,看到那笑成傻逼的俩人,内心默默地蛋疼。
怎么门派收的这些弟子,除了谢邈,似乎都有点缺心眼,当然,最缺心眼的是小徒弟司凤,三徒弟钟鸣春缺心眼缺的不是太明显。不但如此,他们关注点也经常歪到没边,注意点跟说话人想传达的讯息常常隔着十万百千里,甚至背道而驰的情形也不是没有过。这一点在望月峰首徒江洳涣身上尤其表现的明显,本来有次沈焱找他商议事情,结果话题绕了几绕,歪到哪家酒馆的酒好喝去了,完全跑偏。天塌下来也妨碍不到他吃东西的兴致,讨论什么事情,尤其是他感兴趣的事情,他的关注点永远不在正题上,没歪到九霄云外就是好的。经常需要别人一再把话题往回扯,不然话题就被他聊偏到九头牛都拉不回。
对沈焱投来的目光,江洳涣萧意粲自然是视而不见。
沈焱觉得自己这个长辈真是做得失败,忒没威严了。感觉还是得找个恰当的机会,重振纲常才是。所谓门规,就是用来遵守的,若人人都无视门规,列祖列宗当初还费脑筋立那劳什子玩意干什么?
司凤对两位师兄关注点跑偏丝毫不感意外,还深以为然,因为当时她自己听到时,也脑补了一番那情形,不自觉笑出了声。不过她觉得还是有必要申明一下,县令是个厉害人物,并不太适合成为被同情的角色。且听群众对其评价颇高,又深受爱戴,显是个值得人尊重的人物,还是不要让两位师兄产生误解才好。
“你们两个别笑了好不好,县令只能审那些破事,这是黎民之福,懂不懂啊?说明他治理有方,所以辖区内才没有重大事情发生,一片欣欣向荣生机勃勃。”司凤一脸严肃认真。
萧意粲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想想还是觉得好笑啊。”
司凤给自己倒了杯水,缓解一下刚刚话说太多导致的口干舌燥,住宿的客栈背后就有口地井,泉水清冽甘甜,饮之顿时口舌舒润。她撇嘴道:“二师兄,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笑很像嘲笑啊?像何县令这样的人,还是应该尊敬的。”
萧意粲连忙摆手,澄清道:“绝无此意!小师妹,是你说的太好笑了,要怪也是怪你,谁让你说得那么逗趣。”
江洳涣也附和道:“对啊,不能全怪我们,小师妹你的描述方式确实比较逗,太有画面感。”
司凤无语,好吧,语言生动也有错,怪我咯?
“我不跟你们说了。”司凤把眼睛从两位师兄身上移开,“师父,我们能不能在这里多呆几日?”
在他们打嘴仗的时候,沈焱又已经心无旁骛凝神入定了。入定的时候,虽然他神识还是外放的,对周遭事物了然于胸,这种小事不值得他中断入定醒过来。
见师父闭目端正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反应,司凤很快明白过来。
萧意粲啧啧道:“师父又闭关了。”
江洳涣道:“最近九师叔修炼很勤啊。倒衬得咱们疏于修炼似的。”
司凤想了想,神色认真道:“最近好像是荒废了,我这九幽剑法在第六式上止步不前已有数月,看来是得好好练练。几位师兄,有兴趣一块儿去练剑的吗?”
萧意粲忙接道:“当然有!”说着就站起身,绕到她身后,拍拍她肩膀,一脸兴奋,“小师妹,咱们好久没喂招对练了,今天好好切磋下?”
司凤上下打量二师兄一眼,不客气地耿直答道:“那我还不如跟江师兄切磋呢,毕竟他剑术比你高明。”江洳涣一脸得意点头表示附和,看萧意粲那目光就好像在说:小师妹果然有眼光,真知灼见啊。
这言下之意,不是**裸瞧不上他嘛?萧意粲郁闷了。诚然自己剑术确实不如江师兄,可是大师兄剑法也不如江师兄啊,干嘛单单挑出他当例子,所谓打人不打脸,小师妹你这么说话太伤师兄我的面子了喂!
司凤也不知是故意这么说来气他的,还是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不留情面,反正她说完还特无辜特理直气壮地瞪了二师兄一眼,顺便鼓励道:“二师兄,加油,哪天你剑术超过了我,我们再来切磋。”
萧意粲无语凝噎:小师妹是师兄妹几个中修炼进度最快的,某些方面甚至比勤修苦练的大师兄还厉害,他自己惯是只求一知半解得过且过,从不苛求自己精益求精,所以修为剑术符篆术等方面将将比四人中天赋相对差一些的钟鸣春强一点。
他们几人各有所长,谢邈最善音律,能以笛声御物御人,剑术一项差不多跟司凤打个平手,如今的进度也相当,司凤则是几人中以御灵术见长的,萧意粲资质不错,无奈天生怠惰,一身坏毛病,老想法子找捷径,甚至自己也另辟蹊径捣鼓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譬如上回在魏宅指路的小乌龟就是他的杰作,还有一些打探搜集情报的花花草草,都出自他手。钟鸣春现在修为是吊车尾的,暂时也还没看出他的特长。
萧意粲对自己和同门的情况都一清二楚,也正因此,司凤说要等他剑术超过她才肯跟他练剑,这简直就是毫不留情的拒绝啊。
他有自知之明的,论剑术,他心思不在此处,志不在此便难有突破,况且小师妹于剑术上天赋颇高,他就更是拍马难追了。
司凤抱着剑,挑衅地看着一脸尴尬的萧意粲,眼里似笑非笑,仿佛在问他:敢不敢一试?
萧意粲倒被激出了血性,胸中陡生豪气干云,他拍拍胸脯道:“可以!小师妹你等着,过不了多久二师兄定就叫你刮目相看。到时候你就来给我喂招吧。”
司凤面上闪过一丝诧色,不长进的二师兄突然醒悟了?迷途知返啦哈?她其实就随口这么一说,二师兄好像当真了?拭目以待吧,如果二师兄真能改改先前的作风,说不定真能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毕竟他天资也是极好的。
不得不说,沈焱收徒的眼光堪称一绝,这几个徒弟天资根骨上佳,若拆开随便放十大仙门哪个门派,资质都能入选内门弟子,甚至得各峰座洞府之主嫡传。
即便门派遭逢大难,众人只得流浪在外,在丧失了门派的庇护和物资支持供给后,他们的修炼进度还是比其他门派同年份开始修仙的弟子快——这还是在大家杂事缠身有点疏于修炼的情况下。
若是没有常笑重生捣乱这回事,九幽派继续苟延残喘,这一辈弟子逐渐成了气候,门派还是有望慢慢重回昔日荣华。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假设,一切已经发生了的事,便无法挽回了。凭你修为再高,也没法抹杀篡改既定事实,哪怕用障眼法去遮掩,能遮掉蒙蔽的,也只有自己想要逃避的心,对现实于事无补。
沈焱外放的神识感知到了几个弟子后辈心中微漾的波澜,近来难得看到他们这样热衷于修炼,看来自己这以身作则的效果还是不错的。沈焱颇感欣慰,徒弟们终于开窍了,令人感动啊。
九幽派上下忽然掀起了修炼的热潮,连乔云都参与其中。不过她练的不是九幽剑法或其他九幽派的功法,而是她家祖传的剑法和织云箭。
萧意粲和谢邈互相喂招,剑光激烈交错,发出清啸。
钟鸣春在一边盘腿抱着剑在参悟九幽剑法第四式,冥想细致回忆师父曾经演示这一式说的要诀和注意事项,以及由这一式催生的无数变招。
他这回忆自然不是刻在脑海中,沈焱以前教授弟子都比较偷懒,一概是先将心**法和基础招式以封印的形式灌注在他们的额印内。日常教学他也懒得亲力亲为,除了偶尔心血来潮亲自指点,更多的时候是剪几个纸人分别教授徒弟们,替代自己传道受业解惑。
也许啊,沈焱当初要是负责任点,徒弟们的修为也不是现在这不上不下的样子。
他们并没有在客栈院子里修炼,而是去了郊外人少处。在客栈练剑的话,显然太引人注目,逃亡中还是低调的好。
九幽派的后辈弟子几乎都离开了客栈,虽然有沈焱这个当家做主的镇着,但他又在闭关中。
担任看守和警戒任务的,就只有大宝和阿花,这两个是灵宠,都有一定法术,也通人性。它们主要负责替沈焱护法,附带的任务是照顾小石头。小石头还太小,司凤出去时顺手给了他一发速眠咒,小孩子睡的死沉。大宝阿花照顾孩子的主要事项,是防止他从床上掉下去。
安排来安排去,似乎独独漏了对晏无道的提防。
对晏无道来说,这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