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内,君慕白久候多时。
他身着与平时无异的天青色锦袍,面容温文如玉,翩翩尔雅,长眉入鬓,深眸若星。
三座佛祖金像静静的立于他的身后,兀自散发着神圣的金芒,竟都成了他的陪衬。
京城早有赞美之词,说是……云王只应天上有,世间众生万物,窥他一眼都辱没了。
那么,柳元鹤自己呢?
无恶不作的大宦官,道出名字便能将孩童吓哭,夜晚还会化作狰狞凶兽,挖人心肺食之。
有意思极了。
流转的视线落于君慕白握在手里的佩剑上,柳元鹤饶有兴致道:“本座只知百里先生千辛万苦为你寻来此绝世神兵,却从未听闻其名,云王可否不吝相告。”
他不想死在一把没有名字的剑下。
君慕白低眸浅顾,静容上绽出抹笑意,“君临。”
柳元鹤不禁戏谑,“好野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至高无上的宝座,你敢说他从不曾想过?
却又听君慕白道:“是她取的。”话语中透着无可奈何的纵容,更多的是对一个女子的溺爱。
君临……
为君慕白,万尊儿早早的着想到了这个地步。
这让柳元鹤心生艳羡,忍不住多做推想,何时的事了?
细细在心头一算,该是去年怀枝对她加以迫害,他暗中推波助澜,让事态变得于己有利。
本来打算由玉昭把她悄无声息的护送回京,让她继续抄经来着,不想她在东州遇到秦破,又辗转被秦破带往南州,去到君慕白的身边。
从前不知何为命,知道了以后不认命,如今?
似乎一切都能用‘命’做缘由,以‘命’为代价。
短暂沉默,君慕白亦是问:“还没请教九千岁的佩剑?”
他的?
透着些许茫然的眸子看了看手里的长剑,柳元鹤这才回神,不以为然道:“不知,此剑是来时羡娆所赠,本座瞧着觉得卖相还不错,便收下了。本座想,既是打她那处来的东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说得是。”君慕白哑然失笑,佩服着他的孑然洒脱,同时感到好奇,“是以,要用剑与我交手?”
自己精通天下妙绝剑术,又有浑厚的内功护体,而映像之中,柳元鹤从未在谁的面前执剑施展。
大概素爱玩闹的君芙将此剑相赠时,也曾满心期待的说过类似的话罢。
只因没有见过。
铿锵之声回荡在殿中,宝剑出鞘,逼人的寒光掠过,柳元鹤把泛着冷芒的剑身横在眼前欣赏,眉目见流露出‘勉强’之色,扬眉道:“从未使过,试试无妨。”
反正都到最后一刻了,还不能随个心意么。
“至于这剑的名字……”稍作沉吟,他玩味的笑了,“叫它‘灭途’如何?”
君慕白面容微凝,方还要再言,柳元鹤陡然夺身逼近,杀气狂增!
兵刃相接,迸发出扭曲尖锐的碰撞声!
一个是早已经不再想君临天下,另一个,自始自终都对祸乱天下没有兴趣。
杀!只有杀!
而我要杀的却早已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