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仰面看着柳元鹤,记忆里,九千岁说是喜怒不形于色,高兴的时候杀人,不小心的时候也杀人,总是有个表情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除了他苍白面容上若有似无仿佛随时会被寒风吹走的那抹淡笑,再无任何情绪。
他笑,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乎。
玉昭恐慌至极,用力的说:“奴才的命是九千岁的,就算九千岁不稀罕,奴才也要誓死相随!”
“誓死相随。”到底该算是个好词,还是要命的词?
柳元鹤心里想着,眸光倏的一闪,“忘记皇上的交代了。”
广场上无人,加之风大,玉昭胆大的问,“九千岁为何还要听皇上的命令行事?”
十万禁军尽在麾下,想把这京城如何都可以!
君赫连,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明君!
“这你就不懂了。”情不自禁的把手负到身后,抬起优美的下巴,阴谋的光在柳元鹤的眸底打转,“本座越是对他惟命是从,他越怕,便越容易做出失去理智的事。”
玉昭一听就明白!
——失心散!!!
两个月前,他奉命调制出此药,混在帝王寝殿的香里,长此以往,君赫连早晚心智涣散,变得疯疯癫癫。
九千岁的报复早就开始了。
他去一趟巫国,竟把那么重要的事忘记!
假如两个月前皇上就在无意识中每日将失心散嗅入体内,那么很快就会开始产生幻觉,再接下去……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见他想的入神,柳元鹤眉头浅折,一巴掌就往他后脑勺呼过去。“赶紧追上去传皇上口谕。”
玉昭打了个激灵,连脖子都缩了下。
然而这巴掌根本不痛,在他和柳元鹤对视时,能清楚的望见他弯起的眉眼渗出的温软。
一时,一瞬,一刹那。
褪尽戾气,纤尘不染。
不比那君慕白差到哪里去。
玉昭心潮翻涌,随之动容,莫名的想哭。
“去吧。”柳元鹤浅浅催促了一句,先转身,独自往九华殿走去了。
……
赶在万尊儿离开皇宫前,玉昭将他们追上,传皇上的口谕。
君赫连知道他的亲娘过分了,万司瑜豁出去到那个份上,就是那样的情况下,仍强行把霍文萱保了下来。
于是就愧对了万家。
那该怎么办呢?
想到君若颜的婚事,便立刻派人来询问尊儿的意思,是挑个良辰吉日完婚,还是再等等看?
如何都是示好的手腕。
尊儿听后本想温柔的回绝,一来她已不是云王妃,端宁公主在哪天成婚,她可做不了这个主;二来皇上的意思太明显,立刻答应,显得他们万家太好说话了。
只转念又想,若颜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何苦将她夹在中间难做?加上来传口谕的还是玉昭,她犹豫片刻,就道回去与君慕白商量下。
话虽如此,心里已然改了主意,再去巫国前,得把这桩婚事风风光光的办了才行。
……
第二天,君慕白与万尊儿回京,连同万昕现身,太后被贬,万家冤情得以昭雪……诸多复杂的消息一起传遍京城。
晌午刚过,一道圣旨送往云王府,七日后,端宁公主与新科状元秦子初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