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天光昏黄黯然,眼看又是一场大雪将临。
庄子里最大的厅堂内,云晞和君飞澜非常默契的坐在离彼此直线距离最远的位置,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眼神却又常常有心无意的对在一起,因此更加窘迫。
秦破在正中央长形的地毯上来回踱步,不知偏厅里的情况。
妙珠把茶奉来,他只看了一眼就摆手拒绝,哪里有这闲情逸致。
柳元鹤一来到就先与慕白老弟打了一架,然后……竟是被弟妹叫进去,说要把脉,把什么脉?把哪门子的脉?!
心烦意乱的停下步子往偏厅方向看去,眼珠子都要望出来了,半点动静探不到。
偏厅中,柳元鹤与君慕白相隔一案,比肩而坐。
玉昭坐在两人对面,双手齐用,同时探着他们的脉象。
静默了片刻。
柳元鹤先是不耐道:“瞧出什么明堂来?”
这些年他身体的情况时好时坏,都是玉昭为他调理,虽不是****都请脉,却从没有那么长久过。
玉昭从思绪里回神,面对这位主儿,他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很圆滑的道:“九千岁已无性命之忧,从今往后,普天之下,难逢敌手!”奉承的话,听来更像是安抚。
为了谁,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难逢敌手?
柳元鹤讽刺的轻哼了声,目光撇向坐在身旁的君慕白,“那本座是不是该好好珍惜云王这位敌手?”
玉昭苦了下脸,“还请九千岁再屈就片刻。”
柳元鹤尖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遁形,“为了君慕白,你倒是尽心竭力。”
“你别为难他了。”尊儿为玉昭话道:“他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你要是不允许,我再寻其他的大夫就是。”
“本座奉皇上之命前来,云王殿下有事,本座使手下的人为殿下诊断,这点还是能够做到的。”
尊儿将头摇了摇,低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着皇上的命令行事,你觉得顺口,我听着都觉得别扭。”
打官腔?
谁对谁不知根知底,哪有这必要。
柳元鹤被她说得乐了,“不然你以为?”
尊儿没好气的向他斜睨去一眼,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你不想来也来了,既然人在这里,我就当你愿意同我联手,助我对付太后,为万家平冤。”
其他的事,她半个字不多提。
“助你平了冤,便以万家为皇上铲除本座不成?”横竖,早晚,天下容不下他这大宦官。
她眼色一暗,落落寡欢,“怪谁?”问得就是这样直白!
是谁把大好江山搅得天翻地覆?
柳元鹤面不改色,“本座做的事,本座一力承当。”答得就是那么坦然!
“可是你若有办法,也不会到庄子里来。”尊儿好言好语的同他讲道理,“大家行的都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你又何苦纠结,拿手下的人出气。”
故而她不想管他今后到底还要做出何等可怕的事情,眼下只想把小白治好。
柳元鹤停下来斟酌了下,又揣测了一番,总算松口道:“有你的,本座依你就是。”
全当还无暇决的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