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溯和红沂自霍文萱嫁与先帝时便跟随她侍候在侧,是宫中极受尊重的老人,更是她的心腹。
闻她所言,二人相视,担忧之色尽在眼底。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都已成为垂暮之年的老太婆,还要恨下去么?
绿溯不禁开口劝道:“云王与王妃落跑,皇上要给漠狄一个交代,皇后无时无刻都想为瑾王谋得储君之位,明日风言风语再起,人心难安呐……不如,算了吧。”
“算了?”霍文萱冷声轻哼,抚摸着卧于膝上的猫儿,神思翻涌,“哀家永远也忘不了世人对哀家的嘲笑,万昕也罢了,就连万黎都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哀家心胸狭窄,不配做大祈的皇后!”
没错!
她就是心胸狭窄,怀恨在心!
一旦对万家恨上,只要她活着的一天,只要她还在喘气,总不会让万家的子子孙孙好过!
红沂想开口附合,却被霍文萱抬手打住,“不用多说,哀家知道,都到这般年纪,你们怕做孽太多,他日到阎王殿下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不过,哀家不怕!”
常年的陪伴,她从不把身边这两人当奴才使唤,她们不愿意,那就用一双眼睛看着就好。
定神,霍文萱眸光里溢出狠厉,“老十和尊丫头跑不远,消息能传到这儿来,柳元鹤那小子必定派人一路跟随,到了明日,皇后借机生事是一定的,皇帝还要给漠狄国师交代,万司瑜在瓮城,万源不问朝政多年,此时哀家出手,正好将万家杀得措手不及!”
……
晃眼便过去三日。
尊儿醒来时,正好有温软的阳光穿过花窗,几缕斜斜的落在她的脸上,眼皮上,睁开惺忪的眸子,细微的尘埃在光束里热闹的跳跃着,宁和安静。
待意识全然苏醒后,心中清醒的那个她便开始在耳边呱噪:私奔的第三天,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啦?
未容她做多纠结,外面响起赵四娘爽利的笑声,仿佛在与谁说话,“还没起?真是个懒人!”
稍顿,她又改口道:“不对,是个有福之人!”
大多数时候,君慕白说话的声音轻而静淡,离得远一些真没法听到。
不过他应该是这么回答的:谁说不是呢?
尊儿能想象得出来。
起身梳洗换装,走出船舱,打眼往人声传来的地方一瞧,果真见到君慕白岸边垂钓,他盘腿席地而坐,着一袭宽松的淡蓝布衣,墨发用木簪束起,没有锦衣华袍,没有银冠宝带,瞧着却更仙儿了。
赵四娘抱着孩子站在他旁边与他闲聊,见尊儿醒来,故意放大了嗓门笑话她道:“正说着你呐!可算是醒了,待会儿我们要去镇子里添置些物件,你二人可要去?”
附近的小镇?
头顶的太阳有些灼眼,尊儿用手挡在额上,眯了眼眸向远处的小镇看去,更像是在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再而,听君慕白应声,“要去的。”
赵四娘道:“既然你们想往东边走,过了这个小镇至少要在船上呆三天,是该把东西买齐全。”说完她又叹,“真想不到啊!我们这才刚跑了半趟漕运,竟遇上堂堂云王与王妃私奔!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