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这边,诚然万司瑜不否认,刚下车就能欣赏端木家内讧是件让他愉悦的事,只再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会和他们一起葬送在瓮城地底,心态再好都笑不出来了。
皇上这招高啊!
他们在地底下逞凶斗狠,不论死活那都是私人恩怨,危及不到朝堂上,事后,还能拿他们的死大做文章,操纵民心,不能再奸诈了。
此一行生死难料,唯一的安慰是端木正宣的三个儿子全到齐了,万家么,至少还有二弟撑着。
嫡传这一脉,不至于断掉。
再者,看端木兄妹的脸色,应该不会轻举妄动的。
这三日来,两家没少为此商议对策,若干可能性全预设了一遍,到了这个时候,仅能做的也只有求老天垂怜。
万尊儿和君慕白还在怄气,下车后,一眼望不尽的残砖断瓦,倒塌的灰墙,破败的房舍……此景无不扰人烦忧,徒添不安。
刚往前迈出两步,未留神到脚下的碎石,差点就当众摔个狗啃泥!
君慕白眼快,手更快,长臂横来便将她稳稳托住。
“没事吧?”他问,三天里这句算是态度最好的。
万尊儿抬眼和他对上,道出半个‘没’字,接着就自顾局促去了。
叶红樱移眸将他们两个望住,笑道:“有话就说,别藏着,说不定哪时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万源扯了夫人一把,“你吓她做什么?不过是去拜祭爹娘而已。”
“不过?”叶红樱深表质疑,不再多言,拎着装满香烛的篮子,追上走在最前面的君芙,寻了最轻松的这位做伴。
万家上下轻车简装,谁也没带下人。
既是凶险难测,懂得自保便好,妄造杀孽的事,万家人是不做的。
见人都大多走远了,万尊儿低首小声的说道:“我不怕死,也不会故意给你们添麻烦,只是……”
让她自己一个人呆在外面,太煎熬!
说句不吉利的话,他们真有个闪失,她如何苟活得下来?
这三天和他争执太多,再说下去,关心都会变成伤心的刺,锥在心里头,拔不出来,心不跳都是疼的。
都在这节骨眼上了,不想再吵架。
离了他双手的搀扶,她欲要跟上父兄,君慕白转而牢牢抓住她的手,将十指紧扣在一起。
“小白……”万尊儿轻怔,不知到底算不算与他和好了。
不过,手牵手真好,她好像安心许多。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君慕白对她笑,暖暖的,“我从不曾嫌你麻烦,走吧。”
……
进瓮城地下的入口极不起眼,只能容一人弯身才能勉强钻入的洞口,几乎被残破的砖瓦掩盖掉大半。
若非柳元鹤像地标似的站在那儿,没来过的人,在这里走上一天都不可能发现关键。
可若有人误闯此地,常年掩藏于暗处的金甲侍卫定能叫来人做成刀下亡魂,连尸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城西,在瓮城百姓的心里是不能冒犯的禁地。
见到柳元鹤,如君芙是纯粹的好奇,如其他大多数人,是见到了更管用的免死金牌。
端木正宣忙行上前恭维,“九千岁怎么来了?不用在皇上身边伺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