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火堆将不大的山洞烘烤得热气流转,寒意逐渐被驱散。
君赫连差点被一箭穿心,那箭虽无毒,却与寻常狩猎用的不同,箭头上有许多倒刺,想必是造箭的时候故意而为,目的,只为给中箭的人造成更多的痛苦。
太医为他取箭时尤为小心,那过程亦是种煎熬。
萧艳倾背靠稍微平整的洞壁,安静的坐着看完全程,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对君赫连言语上的安慰,更是没有。
她无波无澜的脸容依然美艳,只失去了丰富的神采表情,在望着太医给皇上拔箭时,眼皮都未眨,总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女人真的是萧皇贵妃吗?
取了箭,君赫连从剧痛中缓释过来,自行用手按住敷草药的伤口,这才与她相望一眼,“怎么来了?”
他对她的来到并不感到意外,若她想,这世间任何一处地方,她都能来去自如。
“太后不放心,便让我来看看。”萧艳倾的回答很简洁,不经意间流露出种随意。
“太后不放心……”
关于皇家的这些尊贵的称呼,总会无形间拉远人与人的距离。
君赫连无力的笑了笑,橙红的火光在他苍白的脸容上肆意耀动,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尤为脆弱。
他赤着上身,些许皮肤上还残留着拔箭时的血渍,身旁,卸下的盔甲和龙袍堆成一团,无可否认,那些盔甲可真沉啊……
时才交战时他就在想,若没有穿上它们,他的反映和动作应该更加灵敏,不至于中这一箭。
再望住与他咫尺相近的女人,她的脸貌并未被岁月改变太多,仿佛和许多许多年前他初见她时一样。
不管过去多久,只要他看见她,总能让他心池荡漾。
“你呢?”默了良久,君赫连还是不甘的问了出来,“假如母后没有让你来,你会来吗?”
问罢,就见萧艳倾面上有了不悦之色。
“你这人,有病?”她语气凉凉的,充满令他久违的任性,“哪怕我不顾念和你的夫妻情谊,请问你死在今晚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说的是哪怕,也就是说,其实是顾着那情的。
君赫连心里舒服些了,“朕没病,只是受了箭伤。”
萧艳倾冷笑,“那是你活该!”
博取她的同情?门儿都没有!
“你就是见不惯儿子们比你好,我倒是觉得稀奇了,是人都会老,你跟你儿子较什么劲?多少年的秋猎没有亲自上阵了,这次玩儿大了吧?没死成,那是君家列祖列宗显灵!”
娇滴滴的骂声充斥在山洞里,守在外面的臣子和太医们当然听见了。
可是骂话却叫君赫连周身舒畅。
他笑声低哑,透着纵容,“你说得没错,是朕不服老,可就算朕服了,昊儿就不会造反了吗?”
“那是你教导无方,哦不对,是端木珮蓉教导无方,跟我没关系!”她儿子好得很。
君赫连不予否认,“是了,白儿很好。”语意深长。
萧艳倾眸色微凝,尖锐道:“好是一回事,威胁到你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怎么?见我冒雨前来,忽然你就被感动了,心说把皇位传给我儿子应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