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过半,雨势不见停歇,大有要畅快淋漓下到沧海桑田方罢休的阵势。
妙珠将所有的灯盏都取出来,在帐中各处点起光亮,恨不得将每个角落都得通明,不想留下寸毫阴影。
随后,四人依旧围着牌桌端坐,无形中绷紧身姿,望住面前凌乱的麻将牌,再没玩耍的心思。
君成昊密谋已久,此次随驾秋猎的禁军到底有多少被他暗中策反,谷中埋伏了多少他的私卫……都是未知之数。
里面的形势不容万尊儿妄做猜想,关心则乱,小白的武功那么厉害,担心他,不如先担心自己。
谷外,数个被君成昊说服的部族在天黑后便将营地围得密不透风,这场倾盆大雨将发生的一切悄然掩藏,而早先拔营时滞留在最后面的朝臣和其家眷,连同部分宫人,此刻已被完全囚禁。
营中有禁军三百,宫人无数,加上若干朝廷命官,当中必有煜王的内应。
即便先得到消息,万尊儿也不敢轻举妄动。
君芙派人来向她告信,此举虽是善意,可是外面的雨下得昏天黑地,谁先发现异样?
太后,皇后,还有她的大哥,他们知道吗?
苏倩奉命前来,反复叮嘱她不要踏出营帐半步,那样不容人质疑的紧迫语调,仿佛走出去就会有性命之忧。
……总觉得哪里不对。
万尊儿娥眉微拧,心头充满疑惑,忽听妙珠遗憾嘟囔,“煜王造反,那他坠马重伤不就是假的?害我白高兴一场,以为老天开眼收拾他,哪想是人要做大恶,给自己打的障眼法。”
君成昊造反,还有一个回来报信的君成显!!!
“妙珠,烨王的伞你还了吗?”
犹记得傍晚时她说要去还伞,连炖了一半的鱼汤都没顾,冒着雨就跑了出去。
妙珠指着帐中一角,撇嘴道:“没还成,搁在那儿呢。”
时晴反映飞快,又问:“那你去的时候,他还在不在营中?”
“在的啊。”说起这事,妙珠还有些郁郁不乐,“我去的时候烨王殿下还在皇后娘娘那儿回话,我想他肯定要赶回去,就等等好了,哪知没得一会儿又听说皇后觉着雨下得太大,便将烨王留下了,只派一队禁军和两位太医进谷为煜王医治。”
结果人没走成,她也没还上伞。
拿着价值连城的翡翠麻将牌在堆城墙玩,妙珠感慨,“原先我一直觉着皇后不近人情,只见她对烨王殿下亦有体贴,想来,毕竟是亲手带大的,唉,也不知道她得知煜王造反,她会不会很难过。”
时雨听得瞠目,对她佩服道:“妙珠姑娘,烨王和煜王是双生子,莫非你认为当中一个造反,另一个会不知?”
明摆着端木珮蓉最先从君成显那儿得知此事,将人押下来了!!
妙珠闻言,满是不可置信,“烨王殿下那么好的人,他也造反了?”
万尊儿无奈摇头,心大好过活啊!
彼时外面又有人来,是皇后身边的女官静姗。
来人神色凝重紧迫,比起苏倩更甚,行入帐中,一眼便锁住万尊儿,话语沉厉威严,“传皇后懿旨:煜王预谋造反,危机当前,众女眷速速离营赶往瓮城,车马已备好,请云王妃随奴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