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殿内静得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在等着君赫连的裁决,在听了云王妃的难言之隐后,无不希翼着天子能够网开一面。
毕竟她改过恶习,收敛脾性,实乃人所共见。
毕竟,真情可贵……
万司瑜跪了将近一个时辰,腿都僵硬得快完全失去知觉。
凭他对君赫连的了解,不用抬首一窥都能猜到,本就优柔寡断的圣上此刻定剑眉紧锁,沉凝的脸色满是举棋不定。
为了还能在朝中驰骋个几十年,更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他率先打破沉默,“皇上,既然云王妃有悔改之心,身为其兄长,恕臣斗胆,请求皇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宰相大人是在劝皇上徇私枉法么?”端木珮蓉早有先见之明,几乎是万司瑜求罢的同时,厉色道:“你既身为百官表率更该以身作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试问,你可还当得起头顶的乌纱帽?将来又如何为我大祈尽忠职守?”
打嘴仗是万司瑜的强项,他连个正面作战的意思都没有,深埋头颅作诚恳的模样,语气更加坚决,“血浓于水,兄妹连心,云王妃身为臣之胞妹,臣未能对她的过错加以纠正,是兄长的责任!如今小妹幡然悔悟,臣身为其长兄,试问,若臣都不给她机会,不相信她,那么将来谁又肯信她,给她机会?而臣身为万氏一族长子,理应替她受罚!”
便是这时,萧艳倾扯了扯明黄的袍角,颤声求道:“皇上,听尊丫头所言,虽白儿事先对她入宫假传有孕的举动毫无防备,可事后亦不曾对她刻意冷落,臣妾想,或许白儿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是一拖再拖,造成今日这般不堪的境地,说到底,都是念及夫妻之情啊!”
君赫连神情间的松动更甚,“爱妃所言不无道理,可是……”
“不如等白儿回来再说?”萧艳倾退而求其次。
万司瑜听着觉得这主意也不错,事到如今,皇后必定揪住错处不放,总得有个说法。
况且君慕白的口才也是相当的好,加上等他这段时间可以平息皇上的怒意,一举两得。
端木珮蓉最恨萧艳倾在君赫连面前佯装可怜,惺惺作态,偏生……君赫连又十分吃她这一套!
“夫妻之情?假如任何过错都能以此做借口开脱,王法何在?!”
万尊儿打断众人争执,“母妃和大哥的好意尊儿心领,错便是错了,尊儿一力承担,甘愿受罚!此事与万家,与王爷无关,请母妃与大哥不要再为尊儿与皇后娘娘争执。”
“皇上,等白儿回来再做定夺吧……”
“皇上,臣愿意代云王妃受罚!”
“这……”
君赫连老毛病又犯了,坐在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利的龙座上陷入无措。
柳元鹤端端立在他身侧,看着他那张毫无君威的脸容,心想真是要不得。
男儿本该顶天立地当机立断,尤其天子,太多情可不是件好事情。
不过按理说,到了这节骨眼上,皇后不该也像跟前这二位一样苦苦哀求么?
心怀疑惑,他余光向端木珮蓉看去,却见她站得端重笔直,大有冷眼旁观之意,那双半眯的杏眼,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