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长很快被抬进作为手术室的另一间帐篷内。
唰!无影灯在手术台前雪亮的打开,不带有任何的杂质,手术正在紧张的准备中。
“护士长,自从肖玉被炮弹震伤之后,总觉得象变了个人,和以前不大一样,不,应该是大不一样。”素柳放好术前的一切应用器具,边对也一起忙碌中的陈护士长说道。
女护士长只嗯了一声,低着头继续手里的活,并不答腔。
她叫陈箐,来这个救护队之前,一直在贵阳图云关中国红十字救护总队长沙分队工作。长沙会战打响之后,她被分队指派到战地前沿,这支支前救护队救治伤员。
对于肖玉,她不是很了解,也就知道点。他和查猛都是跟随支前担架队队长曹大方组织到这里来的,听曹队长说他们是同乡,都是云南龙陵县人。
而这个肖玉有点特殊,秉性比较怯懦,有见血就怕的臆症,所以就被派做了卫生员,也只递个药,送个水,洗涮绷带什么的,象帮伤员清洗伤口啦,换纱布等都没让他干,抬担架就更不用说了,这次被素柳硬拉去抬伤员,实是因人手不够,可回来真的象换了个人似的。
说是要克服自身的怯懦,但也没见这么快的,好比是学文化一样,大字不识一个,就能看报读书了,这太荒唐了。
又好比刚才,尽然说从胸腔里取弹片,简单!还大言不惭地要协助钱医生手术,那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手术台上的白布,那是在人体的血阵里穿梭,那么怕见血的人真不知道到时会出什么事。对于肖玉这种惊人的转变,不要说素柳和她陈箐有多担心害怕,就所有知道他这点的人,无不为之动容,无法理解,甚至认为他不可理喻。
“我看啊,他不是被炮弹震傻了,就是被李军长感动的。”另一个护士插嘴道。
“哎!真有这种可能,或许他看到李军长为国不怕牺牲,血洒热土,特感动,一下就克服了怕血的心理障碍也说不定哦。”素柳是懂得一点心理学的,不禁面露喜色,好似真象自己说的那样。
她又一次回想起肖玉紧盯着军长带血伤口时的情景,那会儿,自己还挖苦人家呢,真不该,早知道应为他高兴才对呀。
“好了,所有器具应用物都准备妥当了,我去请钱医生他们进来。”陈箐始终没有加入她们的讨论,但不等于没有思想。
别的不说,就算肖玉克服了心理障碍,那这手术呢?这可是胸外科的大手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小卫生员见过这阵势吗?他懂什么医术。况且被手术的对象不是普通的士兵,万一出了事,这责任该由谁来担当?
“真不敢想象。”她摇着头走出去,心里实在为肖玉捏着把汗。
不多会儿,钱医生戴着口罩、手套走进手术帐篷,在他的身后,除陈箐外紧跟着肖玉。肖玉头上仍缠着绷带,但两眼却咄咄放光,可以说,现在的肖玉全然将命运之躯操纵在了自己的手里。
有多少时日没上手术台了?望着无影灯,他这样想,嗯,快仨月了吧。
穿越前不说在辑毒大队集训的那半个月,就毕业前那段日子,忙得连老妈最精彩的颅外术都没去观摩,更别提上台动手术了。唉,这一看见手术台,他又想起了自己在那一世的现代生活,命运真他妈的会作弄人,虽然给了他再次重生的机会,但却让他永远失去了亲人。
我一定要拯救李军长的生命,绝不能让四万万同胞失去他,肖玉暗自下了决心。但鉴于自己现在的低微身份,又不能表现得太前卫喽,那会让人接受不了,得一步步慢慢来,做得恰如其分,逐渐提升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位置。
要做到这一点,也并不是很难。他知道,其实钱军医并非没有手术成功的希望,之所以他不敢轻易的动刀,主要还是因为被救治者是位德高望重的高级将领,他这是怯阵,只要他肖玉从中给点力,一切都会顺理成章,马到成功。
当然,要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做得隐含不露,却也不容易。
在他这样冥想之际,手术已经正常开始,进入操作程序。光洁的手术台上,躺着待术的病人,陈箐护士长带着素柳迅速而娴熟地正为溃烂的伤口做着术前的清洗工作。
已经施以麻醉的李军长,好象睡去了一般,面容极其安祥。肖玉凝望着他,默默地为他祈祷。
“开始吧。”钱医生轻轻地说了一声。
肖玉将一把雪亮的手术刀交到他平伸过来的掌心中。他作为这位军医的暂时助力,每一刀他都要细心慎重地观摩,必要时还得暗中协助,又要不露马脚,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如果换他肖玉自己来做,那就另当别论了,要轻松得多,可现在不行。
他暗自吸了口气,告诉自己,稳住,不要轻举妄动,他只是一个卫生员,一个才克服了心理臆症的家伙,一个。。。。。
整个手术就在这暗中监督,默想中悄然顺利地进行着。
“止血钳。”一支沾满鲜血的手又平伸到他的面前。
“阻断钳。”。。。。
“牵引器。”。。。。不知不觉中,一个多小时过去。随着胸腔的不断打开,气氛越来越紧张,凝滞,似即将腾笼而出的蒸气,沉闷得令人想要沸腾。
轰!一声炮响,轰!又接着一声。。。。帐篷猛烈地摇晃着,手术台也随之震颤。
“不要停!”肖玉一把握住钱医生驻于半空中拿刀的手腕:“您是知道的,病人的胸腔已经开放,不可以久置于空气中,田副官,来人,按住手术台的四角。”
听到喊声,守护在外面的田副官带着五六名官兵,一起冲了进来,同心协力,以外力强行将抖动中的手术台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