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立即下意识抬腿向楼下走,脸上陪着笑,“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寻安边跟着他下楼边点了点头,“成,我信你一次。”
因为有了共同话题,陆川一下子就对寻安改观不少,眼底还隐约流露出了崇拜,陆川走到柏希身侧后,又突然凑了上来笑了笑,“寻安,那你以后会带我升级不?”
寻安果断摇头,“带毛。”
陆川一把抓住了寻安的胳膊,不过这次是温柔地摇了摇,眼神装得无辜又可怜。
寻安笑睨着对自己黑转粉的陆川,笑道,“成啊,那叫声姐来听听。”
陆川立即开口,“安奶奶。”
寻安一脸黑线,“我不收孙子,重叫。”
“咳咳,安姐姐。”
一旁的柏希看不下去了,“瞧你那狗腿样。”
陆川哭诉,“我是为现实所迫啊!”
柏希迈开腿朝外走,寻安跟着出去,边走边道,“你应该学学温谨,不为五斗米折腰。”
陆川在后面不满地嘀咕一声,“安奶奶,你这是被柏希的外貌所惑啊。”
寻安的注意力突然转向了网吧门口,然后惊呼一声,“呀?!我停在这儿的自行车不见了!”
陆川一听,立即探头四处张望,“我说姑奶奶,你有没有常识?怎么随便把车停在网吧门口?!”
寻安忙在周围找了半天也没找着,脸上掠过一阵慌乱,最后将视线落在柏希脸上,柏希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瘦削的身体站在门外走廊的阴影下,微抿着淡色的唇。
“柏希,对不起,我把你的车弄丢了。”寻安抬眼凝着柏希清削的下巴,心里觉得一阵难过。
“没事。”柏希淡回了声,然后迈着步子向前走,寻安立即跟上去,“柏希,我会赔你的。”
柏希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寻安一眼,冷凝的视线,唇边却勾着一道云淡风轻的弧度,“我说了没事,不用你赔。”
“不行,是我太大意了才会把你的车搞丢,对不起。”寻安半垂着睫毛,语气中夹杂着失落,心里在一个劲地责骂着自己。
柏希看了眼寻安,眼底掠过一道薄凉,然后迈开步子与她擦肩而过。
陆川走上来拍了拍寻安的肩头,“柏希都说没事了,你还这么坚持干嘛?”
寻安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道,“陆川,你和柏希先回家吧,下次见。”
“拜。”陆川向寻安挥了挥手,然后取出自己锁在走廊角落里的自行车,拍了拍自行车后座,“柏希,上车。”
柏希看了站在原地的寻安一眼,没说什么,坐上了车。
自行车开了段距离后,陆川突然问,“她把你骑了三年的车弄丢了,你真觉得没事儿?”
柏希一哂,“不然。”即使柏希没有想要责备寻安什么,但是对于纪寻安的大大咧咧,柏希现在不止是不适,而且还衍生出了几分反感。
陆川又转而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告诉简姨车丢了的事,那你上学怎么办?”
柏希看了下陆川的脑勺,然后回答的理所当然,“不还有你吗?”
陆川顿时一挑眉,“我这后座可是为我女朋友准备的,你”
柏希不客气地打断他,“就是说,要女人不要兄弟了?”
“”陆川感觉到从背后袭来的一股冷气压,额角顿时一滴冷汗滑过,“明天早上七点楼下等你。”
寻安走在宽阔的大街上,找到了一处at,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然后取了几张红头钞票出来。
寻安将取了的钱揣进兜里,然后又奔去了附近的百货商场,她一踏进去后便开口问商场里的店员,“姐姐,自行车摆在哪儿?”
“二楼c区。”
“噢,谢谢。”寻安乘着电梯上了二楼,一路奔到c区,看到了陈列在货架上一排崭新的脚踏车。
寻安一路浏览过去,最后视线落在一辆浅灰色,后座有软垫和靠背的蓝岛自行车上,她的手触上了车把手,看见了挂在手把上的标价牌,398。
温柏希回了家后,温妈妈正在阳台,站在一个木凳上晾衣服,柏希放下包走了过去,“妈,你下来,我来吧。”边说边从木桶里取出衣服挂在衣架上,柏希虽然才15岁,个头已经有一米八左右,他不用站在小木凳上,只用踮脚伸一下手,就能将衣服挂在绳索上。
温妈妈拢着围裙擦了擦木凳,然后在一边坐了下来,视线转向了屋内墙上的挂钟,“今天怎么比平时回来得晚了?”
柏希顿了顿,然后回,“因为明天周六不上课,所以就和陆川到处逛了一会儿。”柏希削瘦的手指抚上绳索,五指收拢时关节微微泛白。
“哦,昨天在寻安家里,她说她今天会来,可到现在还不见到人。”
柏希挂完了衣服,转身在温妈妈身边蹲下,食指关节抵了下鼻尖,“她应该是不会来了,妈,我们进去吃饭吧。”
“好。”温妈妈站起身来,和柏希一起走进里屋,柏希走在前面,温妈妈抬头看着这个不知何时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多的儿子,温和地笑了笑,不知不觉中温谨就长这么大了,再不是那个想要妈妈陪着的孩子了。
饭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汤里面煮的圆子,还冒着白花花的热气。
吃过饭后,柏希站起来收拾碗筷,温妈妈道,“我来洗,你和陆川到小公园里走走吧,记得八点半以前回来。”
柏希将碗筷收进了厨房里,“那好,我先出去了。”
柏希出了门,但并没有去陆川家,而是出了楼梯口,在小区外的商店里买了一根晾衣杆,他拿在手里正要往回走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喊。
“温谨!”
柏希的脚步顿在原地,回头的时候看见寻安正笑着向他挥舞着一只手,而另一只手正推着一辆自行车向他奔来。
秋蝉在浓密的绿荫中聒噪个不停,似乎在欢噪着,“温谨!温谨”
“温谨,给。”寻安双手握住手把,将自行车推到柏希跟前,微笑着说。
柏希微抿了抿唇角,顿了顿,“我说了不用。”
寻安双手合十,眼光直直看着柏希,声音放软了几分,“温谨,收下吧。”
柏希的脸庞背着光,看不出神情,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我真的不要。”
寻安为柏希的固执着了急,“温谨,拜托了,收下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你不需要内疚,我说了没事,我不会在意的。”
寻安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眼底浮现出星星点点的水光,“你的意思是,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不会在意,对吗?”
柏希顿时被眼前这个女生的小性子弄得有些郁闷,他看着寻安,顿了两秒,然后淡淡回道,“我们只见过几次,你也没必要说得这么重。”
寻安努了努鼻子,眼神突然变得无比认真,“温谨,你知道吗?简姨一直给了我一种妈妈般的感觉,当我知道你就是简姨的孩子后,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女,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打从心里把你当弟弟般看待。即便我们刚认识不久,但我就是想对你好,这样也不可以吗?”
柏希怔了怔,漂亮的眉宇间辗转过细致的华光,他凝着寻安黑白分明的眼睛,当这个女生这般理直气壮地说就时想对你好时,柏希微抿了抿唇角,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寻安又接着说,“温谨,你不说话就表示以后我们可以像朋友甚至是像家人般相处了。”寻安的唇边突然又扬起了一抹笑意,乌黑的眼珠显得透亮,将车递到柏希身边,“这个是我想要做的事,如果你不愿意要就扔了它,反正,我必须得交给你。”寻安突然伸出手来,拉着柏希的手放在自行车手把上,然后向他挥了挥手,“温谨,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柏希看着寻安飞快转身,风拂过她的长发,直到那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柏油路尽头,柏希的手慢慢握紧了车把,眼光若有所思,夕阳西下的光辉洒下来,一人一车,慢慢走过时间的年轮。
周六的清晨,浓秋的天空亮得特别晚,柏希走进厨房里煮早点,从敞开的窗户外,望见了楼下的大院里,陆川正推着脚踏车探头张望着,似乎是在等人。
温妈妈的胃不好,柏希便煮的白米粥,飘浮着几根新绿的莴笋叶,搅拌粥的时候,柏希看见陆川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罗颖一脸笑容地飞奔到陆川身边,轻松一跃便跳上了车后座,陆川跟着上车,吹起了响亮的口哨声,然后两个人影跟随着自行车哐当哐当的声音,风一般消失在了视线里。
柏希将粥端上桌后,进去叫了温妈妈,每逢周末温妈妈不用去纪家工作,也因此能好好休息一番。
“妈,吃完后我去牧场走走。”
“嗯,记得早点回来吃午饭。”
柏希踏着脚踏车到了远郊的桉树牧场,东方初升的太阳正轻轻洒过湖泊,闪闪的波光,成群的牧羊在宽阔的草地里缓慢移动着,远处的湖堤还罩在一片未融化的雾里,白白地缭绕着,一片深秋的宁静。
柏希将车停靠在河边的果园里,仰靠在一棵大槐树下,从斜跨的单肩包里拿出一本书来,单手撑着脑勺,慢慢地翻看着。
天空飘浮着淡金色的阳光,除了点缀在树荫间的几声鸟鸣外,周围是一片安静,直到耳边突然响起了温谨、温谨